秦沫还期待着孙晨骏说点什么,就算不像电视剧里的男主角那样深情脉脉,也该表达一下真心吧?

谁知,电话突然就被孙晨骏这么无情挂断。

“哎,孙晨骏!真讨厌,我话还没说完呢,居然先挂我电话!”秦沫插着腰气道。

高明明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默默看了半天,见秦沫终于挂断电话,提醒道:“导演让你过去,有事跟你说,可能时间不太好的事……”高明明担忧的看着秦沫。

高明明来之前听到了一点不妙的风声,一边走着一边不放心的再次叮嘱道:“你到时候千万别和导演争吵啊,有什么不满意的就先放在心里,事后公司会帮忙解决的,算我求你了,姐。”

“行了,我自有分寸。”秦沫一甩头发,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让我看看,是谁在暗中作祟,我一定好好疼疼这人。”

高明明看她根本没把自己的话放在心上,一时间更加紧张,唠叨得更厉害了:“千万别冲动!千万别!”

在片场,大家已经各就各位。导演已经拿着喇叭,正在给演员讲戏。

秦沫心情不大好,这个时候更是顾不得礼节什么的,直接走上前去,打断导演的“一对一辅导”。

“怎么了,导演,找我有什么事?”秦沫拿出自己标志性的笑容来,这在圈内被称为蜜桃般甜美的笑容。

导演看向秦沫时明显脸色不少,但对上秦沫那甜美的笑容,黑黢黢的脸也柔和了点。

烦躁看了一眼剧本,语气微狠道:“你早上的戏还没拍完,怎么就给我失踪了,找好久都没找到你,看人家赵晓蓓多懂事……”说着,导演就去看在角落楚楚可怜的赵晓蓓,她正瑟瑟发抖的披着条毯子,一脸天真无辜的模样。

“哎呀,还有湿身暧昧?妹妹,你可真是艳压群芳。”秦沫三两步走过去,便要大胆掀开她身上的毯子,结果被赵晓蓓躲过。

秦沫毫不退步,更加上前一步,一掀开就看到湿了一截的裙子,原本该是属于自己的服装,她眼神冷了几分。

导演听到尖叫声,赶紧就挡在赵晓蓓身前,眼看秦沫道:“行了,你快去准备一下,晓蓓刚拍完泳池的戏,现在很虚弱,你让她好好休息。”

“泳池的戏,哟哟哟,那不是我的戏份?怎么,女二现在都能光明正大和女主抢戏份了?”秦沫的声音越说越大,剧组其他人也看了过来,导演赶紧阻拦道:“行了行了,您就轻点说吧。”

高明明在一边没办法,只是轻轻扯着秦沫的衣袖,让她冷静冷静。

赵晓蓓看导演没骨气的样子,自己裹着浴巾站起来,直面秦沫和剧组其他成员,柔弱无骨道:“这……这还不是导演关心你,怕你进泳池和男主对戏会感冒,我这才不得不承担你的重任。导演跟我说了,给你加了场对手戏,比泳池对峙还要精彩,又轻松又舒服,你怎么还骂人家导演呢。”这狐狸精说话也不忘朝导演抛媚眼。

秦沫恶心的都要吐了,翻了一个惊天大白眼,看也不看赵晓蓓这个白莲花一眼,直接转向导演:“你违背了合约精神,随便给别人加戏,我不拍了。”

导演仍是笑呵呵的,以为秦沫在赌气,和气劝解道:“你不拍了?我哪里对不住你,该拍的戏你不在,后面又给你加戏补回来了,我哪里违背合约精神了?”

“呵,到底是我不愿意拍还是你根本不想让我拍,你别以为我看不出来,黄志勇,今天话就放在这里了,我秦沫不拍这部戏了,原因是,你违背合约精神!”秦沫一边说一边拍着桌子,把周围人的注意力全都吸引过来。

不断有不知情观众加入进来,劝道:“沫沫,别冲动啊,戏都拍好几天了,怎么突然就不拍了?”

“是啊是啊,好好沟通一下,没什么事是沟通解决不了的!”

高明明在一边看着干着急,把秦沫拉到一边,无奈道:“秦沫,别意气用事,好好商量啊!”

“切,本来就不稀罕这个导演,油腻死了,反正赵晓蓓想演这部戏,我看让她当女主角挺好,成人之美,嘿嘿,小助理难道你不喜欢我做好事做慈善吗?”说着,秦沫还开心的朝高明明眨眨眼睛,一副纯洁无瑕的模样,好像白莲花做起来还挺爽的。

“不是,不是这样……”高明明半天也想不到词反驳秦沫,在原地着急半天,她只好拿出最后武器:“公司好不容易给你争取到女主角,如果解约,肯定要赔很多钱,投资方不满意了,你可能以后都拍不了戏。”

秦沫无所谓的耸肩:“没事,我心里有数,行了,我们回酒店休息吧。”

导演见剧组人员都急得不得了,本来轻松的心也紧绷起来。

他看到秦沫毫不犹豫的离开剧组,他赶紧上前服软道:“姑奶奶,要不重拍你这一场,你说怎么来,就怎么来。”

“那还差不多,我考虑考虑,”秦沫本来也不打算为难他,只是想让他们知道自己不好惹,现在看他们态度也有了,勉强收起自己的小性子。

导演是新人界比较出名的那一挂,最吃小白兔那种类型,见秦沫跟小辣椒一样的性格,忍不住嘀咕道:“真是,本来想照顾你,怎么就不乐意了?”

“你说什么?”秦沫停住自己往回的脚步,这一声又把大家的注意力吸引过来。

导演也不是个好脾气的人,让他劝一两次还行,多了就不舒服:“就算你背后有金主,说话也不能这么不礼貌,说起来我可是算你的前辈?”

“呵,呵呵!”秦沫冷笑两声,摊手道:“话说啊,当别人金主,那你可真是前辈,经验丰富啊。”

缓缓的,秦沫凑近导演耳朵,低声道:“您潜规则了多少女星,还需要我帮您数数?”

导演的脸以肉眼不可见的速度红成了一个大番茄,他拉下脸,不客气道:“既然这样,你不愿意拍我也不强求你,搞得好像我想潜规则你,你把我想成什么人了?”

周围看戏的人爆发出一阵笑声,秦沫心头涌上一阵委屈,她捏紧自己的小拳头,抑制住自己要原地发飙的冲动。

拧住身边小助理的胳膊,秦沫不停提醒自己:“不行,秦沫,你要保持优雅,不能让任何人看笑话!”

杨威武为了躲避妻子桂清的逼问,飞去美国,这已经是巴特公司的笑柄。

由于争取到了一定的时间,左阳整个人心态都放平和不少。虽然目前她能帮到的忙不多,她仍然继续在数据的海洋遨游,试图找出蛛丝马迹。

“业绩补偿协议,一些企业成功的运用了业绩补偿协议保护了中小投资者的利益,但因为我国业绩补偿协议发展较晚,应用不太成熟,也产生了不少失败的案例……”

左阳查询着相关资料,发现有不少案例值得借鉴,但没有一种情况跟巴特公司有相似之处。毕竟,当时定标过于悬殊,一般是不会出现这种情况。

左阳不自主摇摇头:“当时还是太年轻,要是早有这方面的知识,肯定会提醒陆北安,不要接下这个烫手山芋。”

想着想着,左阳觉得哪里不对劲,陆北安明显比她经验丰富,在巴特公司当副总裁那么多年,就算不怎么管事也接触了不少年的商业项目。

稍微有点商业知识应该都知道这个项目有问题,陆北安肯定也知道!

那么,为什么他知道有问题还要接这个项目?给自己找麻烦吗?

在左阳印象里,陆北安一向是个怕麻烦的人,他怎么会给事务所接下这种项目?如果他早就发现问题,可以直接在自己公司内部解决,何必走这么一道程序?

唯一的可能就是,他想把这件事情闹大。

左阳越想越觉得诡异,如果所有的一切都是按照陆北安的计划来进行,他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转念一想,左阳又回忆起酒吧事件,陆北安是查不到还是不想去查背后的元凶?

有没有可能是陆北安自导自演了这场斗殴戏?

一切的一切如果都出自陆北安的手,那么他到底是为了得到什么?

左阳后背发冷,她吞了口水,把眼前的文件都放到一边。

她有一种感觉,自己真的只是个棋子,完全跟着陆北安的路子在行动。

最可悲的是,她根本搞不清楚陆北安真正的目的是什么。

“那么,考雁也是陆北安的人,这些时间联系不到考雁,也是陆北安的意思?”左阳想到每次只有在陆北安让她联系考雁的时候,她才能轻而易举联系到考雁,而考雁的态度也会变得十分温和。

桂清在上一次联系的时候,明明还是很不相信杨威武会出轨,怎么不过几天时间她又十分怀疑自己深爱的丈夫了?不行,得打个电话问问。

“嘟嘟嘟……”

左阳心里焦急,连几秒钟的提示音都觉得无比漫长。

十分幸运地,桂清接起来电话,她的声音听上去很沙哑,像是刚刚哭过一样:“喂。”

左阳心里一紧,心疼道:“你没事吧,声音听上去,怎么好像生病了?”

“我……我错了,左阳,我当时不该固执己见,其实我已经听出来你想提醒我杨威武出轨了,但是……”说着说着,桂清的声音哽咽起来。

左阳一阵心塞,劝说道:“没事,我当时也只是猜测,并没有证据,你也别瞎想。”

“我没有瞎想,我有证据了。”桂清的声音提高了几个分贝,异常激动起来。

左阳嗓子微微发涩,她追问道:“什么证据?谁给你的,我认识吗?”

桂清沉默了一会,似乎是在翻找什么东西,一阵窸窣过后,她说道:“有人给我寄了一张匿名信,里面是杨威武和秘书的亲密照,那个秘书我早就看着不顺眼了,没想到他们居然有一腿。那天我不放心,突然去到办公室去,他们……他们居然在……我说不出口。”

左阳可以想象到那场面,也对桂清的遭遇表示同情。

但目前紧要的事情,是问清楚照片的来源:“所以,你查过是谁给你寄的吗?”

“不是你吗?左阳,我知道是你怕我自尊心扫地,所以先口头提醒我,我不相信你后,你才匿名发送照片提醒我,”桂清低低的哭诉起来,整个人已经完全失去了情绪控制能力。

左阳心里无比疑惑,还有很多问题没问出口。

但是,她看桂清不能清楚说话的样子,只好放弃追问,细声安慰道:“没事,别想太多,人要为自己而活,就算他出轨了,你也不能伤害自己,听见了吗?好好吃饭,好好生活。”

电话另一端仍然是低低的抽噎声,左阳没办法:“你先休息吧,我就不打扰你。”

也许是在事务所工作了太长时间,突然听到别人的哭声,左阳都不知道该如何好好安慰人了,听多了还会觉得微微头疼。

“哎,到底是谁呢,她不说,我也不知道。”左阳叹了口气,手机随便划着,突然又跳出一条跟秦沫有关的新闻,左阳忙不迭的点进去。

“知名女星耍大牌,剧组现场撕毁合约。”

配图用的是秦沫霸气离开剧组的身影,左阳无奈摇头:“真是的,还这么傲气,一点也不知道收着点,算了,我都自顾不暇了,先不管她了。”

曹珂正好从茶水间出来,见左阳一脸苦恼的样子,上前问道:“遇到什么问题了?”

左阳舒展了一下自己的额头,她看上去有那么像“遇到问题”的模样吗?

暗暗反省了一下,她把自己的皱巴巴的额头舒展开来,摇头道:“没什么大事,工作太忙了。”

“哦,”曹珂若有所思的在她身边的位置上坐下,似乎是思考了一下,好心说道:“以后你来我这边帮忙,我不会让你那么忙,肯定比待在陆北安身边轻松。”

左阳乍得抬头,曹珂突然说这话什么意思?就好像她很快就不在陆北安那里帮忙了一样。

虽然心里有点奇怪,左阳还是客气道:“谢谢曹珂前辈的好意,但我在陆北安身边感觉还不错。”

左阳看着曹珂悠然离开的背影,回想到他最近奇怪的一些地方。

这段时间的曹珂心态明显不同了,整个人跟自己早先认识的他完全不同。

左阳不由得想起来,在陈萧办公室看到过了那纸合同,上面写着要晋升曹珂为事务所的合伙人,难道他是因为这件事才这么高兴的?

结合夏琦的话,似乎曹珂升职上去的同时,陆北安也要离开事务所。

真的是一种巧合么?

一早醒来,左阳就发现手机里有桂清发来的几条信息,信息显示时间是凌晨两点半。

“这么晚,她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左阳脑子里不断冒出不好的想法,一个激灵顿时困意全无,点开信息内容,只有短短两行字:“我亲自去纽约质问杨威武和他秘书。”

左阳想了想,有很多话想跟她嘱托,最终只是简单回复了四个字:“注意安全。”

她现在已经不像从前那么傻兮兮了,懂得什么是分寸,成年人的世界哪有什么真正的感同身受,别人的家事她不好从旁观者的角度给出过多的关心,只能从朋友的立场出发祝她好运。

左阳不知道项目调查进行到哪一步,给考雁打电话依旧没人接,心里一直很焦虑。

她刚忙完坐下,手机就响了起来,正是她日夜都在等待的那个电话。

“喂,考雁,你终于出现了!”左阳激动到声音颤抖,她也不等考雁回话,直接问道:“现在给我打电话,是不是有什么好消息?”

考雁声音听起来一如既往地沉稳:“是的,这几天我跟在董事身边出席会议,旁敲侧击得到当年抛股时候的一些信息,结果证实和你的猜想一致。”

左阳长舒一口气,感叹道:“那就好那就好。”

“没什么别的事,我先去忙了。”考雁也急着去处理自己一部分落下的事情,没有什么继续寒暄的意思。

左阳点点头,嘴角忍不住的弯起。

她心情雀跃的把手头帮别人整理的一部分审计底稿装订完成,迅速去到陆北安办公室。

刚想敲门,却匆忙在他办公室前刹车,左阳不自主的想到他那天勾起嘴角、眼眸深沉的问自己:“你愿意吗?”

光是想到他当时的语气,左阳都觉得整个人的气血都在向天灵盖涌过去……她两只手纠结拧在一块,就像自己无比纠结的心情一样。

没有得到答案的陆北安,如果继续问她,她该如何回答?总不能一直像上次一样,直接跑掉吧?

站了半天,直到左阳感觉到门外有人向她投来疑惑的目光,她不敢再犹豫,一鼓作气进门去。

左阳脸上的慌张神色还没来得及收起来,陆北安热烈的眸子就看了过来。

她作势整理自己手上的文件,其实只是在收拾混乱的心情,走近后,有条不紊道:“陆主任,这些是你最近让我整理的,都在这里了,你看一下。哦对了,还有上次你让我帮忙问考雁关于收购的事情,他也已经帮忙安排了。”

陆北安点点头,满意的接过去左阳手中的一沓文件,眸子垂下去看文件,整个人没什么压迫感。

左阳默默松了一口气,可以暂时逃过他的眼神审视。

“你没事吧,怎么脸色有点红?”陆北安忽然抬头,淡淡问道,看不出什么神情。

左阳笑着解释道:“我没事,可能最近加班太累了,身体不好。”

“身体不好?”陆北安一听就皱眉,敲了敲桌子,思忖着什么:“这样吧,给你放两天假。”

突然“被放假”的左阳一阵惊慌失措,赶忙摆手道:“不了,我自己抽空休息一下就好。”

“不行,我刚看过你的工作日志,你已经一两个月没休息过了,每次都是匆匆忙忙被叫过去做事,要么就是放假的时候在出差,我给你放两天假,休息一下。”

左阳还想拒绝,陆北安直接打断道:“不只是为了你自己,你朋友最近状态应该也不会太好,杨威武已经被法院传呼了。”

“什么?”

陆北安看她诧异的样子,点头道:“就是这样。”

“那……他会被判刑吗?”

陆北安从一旁抽屉里拿出一份法律文件,看了一眼:“我的律师说过,根据《合同法》第五十二条规定,恶意串通,损害他人利益,合同无效。如果涉嫌构成犯罪,需要承担刑事责任。现在看来,似乎还没有构成犯罪,可能并不需要承担刑事责任,至于后续,那就是律师他们的事情。”

左阳松了一口气,听上去好像暂时没什么事。

她看陆北安认真盯住她的样子,赶忙解释道:“我一点也不可怜杨威武,那是他自作自受,只是他的家人也受到牵连……”

“我知道,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不是吗?”陆北安摸了下下巴,继续道:“我也要忙起来了,杨威武卸任之后,重新由董事大会选择董事长。”

“你是说,你马上就要离开事务所了?”

看到左阳急切的模样,陆北安轻轻笑出声道:“那还不一定,谁让我的审计助理还那么需要我。”

“没有,”左阳赶紧反驳,她才不想他看不起,更不想成为他前进路上的绊脚石,“你的能力的确更适合待在更好的地方,去到别的公司或者事务所也没关系,我自己会努力跟上你的脚步。”

“跟上我的脚步?”陆北安玩味一笑,忽然走近左阳,眼眸深深看过去,声音低沉起来:“那当然需要我来监督。”

左阳后退两步躲开陆北安炙热的呼吸,气道:“你别开玩笑了。”

“好了,轻松一下,”陆北安说着就收起来自己脸上的笑,他严肃道:“我会一直留在事务所,事务所也会越来越强。”

左阳不言语,忽然问道:“虽然事情已经解决了,我还有一些疑问……你和公司的什么人有过结?”

“可能吧,总之,所有伤害我的人,我都会报复回去。”

左阳听完,浑身一个冷颤,总觉得陆北安言语中有所指,再看向他的时候,感觉到他周身的气场都有所变化,重新变回那个冷静而公事公办的陆主任。

这样的感觉好像还不错……左阳不自主得把这一刻的他刻画进自己的脑海。前一段时间他太疲惫,很久没显示出这么精神的一面。

“发什么呆,这些文件拿去给陈萧签个字。”

左阳赶紧回过神来:“好的,我现在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