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丽日当空，天高云淡。
许昕蓉刚到自己工位，就听冯枫道：“昕蓉，余总让你去趟他办公室。”
“嗯。”她点点头，没像往日第一时间赶过去，而是慢条斯理地整理着手上的文件。
余洋谈的一定的乐昇的合作案，昨晚韩翊的话言犹在耳，她那股冲劲自然淡化许多。
冯枫也瞧出她情绪不对，宽松的卫衣袖挂在玻璃隔板上挥了两下：“你昨晚上没睡好啊？”
“做了个噩梦，没事。”许昕蓉冲他一笑，抱上一叠资料，往余洋办公室走。
这些资料，包含对AT平台三个季度的详细数据分析，并从基本DAU、ACU以及PCU等数据衍生分析与乐昇合作的细节执行策略。
虽然她知道这些很可能将无法派上用场，但基于对职场的尊重，她决定照常向余洋汇报工作。
“叩叩。”
办公室的玻璃门关着，许昕蓉反手敲了两下：“余总。”
听见一声“进”，她才推门而入，余洋正脱掉外套，整理衬衫领口的扣子。
“您找我。”她微微垂眸。
余洋看过去一眼，唇角上扬：“郑总刚给我反馈，他们对我们提交的方案很满意，同时对于AT平台取件的服务质量也有信心，如果不出意外，乐昇的法务这周过审我们的协议，下周就能寄出水印合同。”
郑总，乐昇市场部高级总监郑东阳，持有乐昇股权。
对于郑东阳，她并没有接触，只从余洋口中听过有关这位郑总的寥寥看法。
“余总辛苦了。”估摸时间，他差不多应该整理好衣着，许昕蓉才抬起头。
这一抬头，正好对上余洋带着温和笑意的目光：“可以如此顺利，你功不可没。”
那副金色镜框后的眸子略有深意，不为其他，只为郑东阳曾提过一句——“我这边的小朋友都说你那个下属挺不错的”。
郑东阳久经商场，极少夸人，何况还是别家公司的小职员？
不过许昕蓉不知情，只当余洋给予自己通用的领导式赞赏。
“我只不过打打杂，全仗余总指导得好。”她的语气淡然温和，疏离自若，没有一点破绽。
余洋盯着她，眼底却掠过一丝审视。
她的态度有点令人捉摸不透啊。
数日以来，她对他工作上的要求认真负责，却在工作之外避之唯恐不及；她尽力撮合产品与技术部门配合，唯独放任市场部对她的孤立。
如果之前他以为她对此无能为力，甚至还有心以此为契机将她收拢到自己这边，那么现在他更倾向于认为她有办法破局，却选择视若无睹。
余洋狭长的眼睛狡黠地眯了起来，笑意不减：“不用自谦，这几天你有多少能力我都看在眼里。当初韩翊把你放在专员岗上，我就不认同。让你参与乐昇的合作案，一方面是看重你的能力，另一方面也是希望你能在部门中尽快树立威信，可以趁势将你提拔为经理。”
一番言论，真情实意，算得上推心置腹。
许昕蓉有点动然。
来AT之前，她预期的底线就在经理一职，如今同样势在必得。
可她有自己的原则，绝不会找捷径走后门，而是要用真刀实剑的方式，令所有人心悦诚服，尤其是韩翊。
再者，乐昇的合作案很快就会腰斩，只怕她威信尚未树立，反而兴起更多悠悠之口……
“感谢余总，不过我刚来AT，还是在部门多积累经验为好！”许昕蓉眸光微敛，终究没将韩翊的话告诉余洋。
余洋却笑了，眼角温和舒展，神情和善道：“你真的太谦虚了，行了，先去忙吧。”
果然，一个二十出头的小女人有多大建树？无非是欲拒还迎罢了。
许昕蓉没多想，点点头直接走了出去。
她给自己的办公桌位上添了一盆绿萝和仙人掌，闲来无事的时候就看两眼发呆。
但今天这一看，绿萝凭空漂移了。
许昕蓉看着躲在绿萝后头的冯枫，嘴角微僵：“你鬼鬼祟祟的干什么？”
冯枫嘿嘿笑笑，用手安抚地摸了两下绿萝的叶子：“你今天在余总办公室待了挺久，是不是和乐昇的合作有什么新进展？”
乐昇一事，已经成了大伙茶余饭后的焦点。冯枫本就是热心肠的人，自然兴致勃勃。
“余总原话是下周乐昇那边能出协议。”许昕蓉弯身打开自己的办公电脑。
冯枫大喜过望，一时没控制住激动，手里折了一片叶子：“卧槽！真成了？咱们AT岂不是会一夜成名？喜大普奔，终于轮到我老冯鸡犬升天咯！”
他的声音不大，表情却很浮夸。
许昕蓉瞥了眼这个自称鸡犬的小伙子，“啪嗒”打掉他的手，又将绿萝挪回原位，才道：“余总这么说，但还得等结果。”
“不过时间问题！”冯枫乐呵呵地笑着，好像想到什么，又凑近一点，问，“哎，余总这段时间有没有给你开过什么小灶？跟兄弟分享一下呗。”
许昕蓉下意识想脱口而出“没有”，但见他满脸诚恳期待，又仔细回想一遍。
算起来，她和余洋是从执行层面和宏观层面平行与乐昇接洽，唯一的交集在于她根据乐昇需求，单向地向余洋递交资料，做汇报总结，除此之外……
“没有。”好一会儿，她在记忆中搜寻无果。
“好吧。”冯枫兴致缺缺地叹了口气，趴回自己的工位，但还没歇停一刻又冷不丁咋呼起来——
“卧槽！”
这声惊叹，仿佛爆破一个膨胀的气球，惹来不少注目。
许昕蓉离得近，首当其冲被株连，不过好在她心理素质好，眼观鼻鼻观心，视若无睹。
然而——
“你企业邮箱开了没？”冯枫胳膊肘撞了两下玻璃隔板，声音有点抖。
许昕蓉狐疑地偏过头：“刚开，邮箱还在刷新，怎么了？”
与此同时。
企业邮箱刷新完毕，除了几封工作邮件外，还有一封来自人事部的邮件，十分钟前群发市场部所有人，抄送韩翊及各部门总监，内容简洁明了。
——市场经理空缺，将从内部提拔，两名候选人为李璐璐和许昕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