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急什么？”朱俊飞倚在走廊的墙上，兴致勃勃地附和。
去掉前因后果的“急什么”，听着很暧昧。
她能急什么？
许昕蓉埋着头，专注冲水，心无旁骛。
倒是韩翊丢过去一句：“产品部如果很闲，就去琢磨一下官网，丑得和鬼画符差不多，好意思就按这版做SEO优化？”
朱俊飞强行衍生韩翊的内涵，顿悟道：“噢~~我差点忘了，我们产品部最近忙得要死，先闪了啊！”
身后，一阵脚步窸窣走远。
盥洗池前只剩下她和韩翊两人，这里属于公共区域，进出卫生间的必经之地。
人来人往，人多嘴杂，难免会像朱俊飞那样浮想联翩……
就在她犹豫的时候，韩翊悠悠道：“冲足半小时，再来我办公室拿药膏。”语毕，他将衣袖挽了上去，在她边上冲了个手。
原来，他也没打算逗留。
“哦。”许昕蓉眼睑轻抬，光洁的镜子里映着他腕上的复古石英表表盘发亮。
“不想留疤，就不要偷懒。”韩翊又道。
许昕蓉蠢蠢欲动的手，老实地缩了回去。
“但是韩总，这样挺浪费水的，你看上面还有标语’。”她微微偏头，晓之以理地抬手指了指。
一条标语蓝底白字，非常醒目——“节约用水，人人有责。”
韩翊瞥了一眼，嗯了一声：“钱算我的。”
许昕蓉看着镜子里从容走远的挺拔背影，心底映出一片阴影。
这不是重点好吗……
半小时后。
许昕蓉走到韩翊办公室门口，正好见到柳筱潇走出来，磨砂玻璃门还没完全关合，可以看出办公室里不止一人。
许昕蓉瞧出不合时宜打扰，转身想走，却听柳筱潇道：“你找韩总有事？”
身侧，柳筱潇柳眉轻蹙，不乏不悦之色。
自从韩翊上次明言，她就没有刻意留心许昕蓉，没想到这姑娘的心思比她所想的更狡黠。
试想一个市场专员，能向公司总裁汇报什么工作上的事情？
许昕蓉听出话中不满，联想起关乎柳筱潇的传闻，心想走为上策：“没什么大事，既然韩总在忙，我就不打扰了。”
涂抹药膏而已，晚几个小时死不了，再不济下班自己跑趟药店。
然而，门口的声响已经惊动了韩翊。
“许昕蓉吗？进来。”他的声音温醇，不带任何情绪，衬得她的犹豫很小家子气。
许昕蓉看了眼柳筱潇，悻悻地走进去。
这是她第一次进韩翊的办公室，朝东光线充沛，摆置不多，十余本书籍，两盆绿植，一副沙发，以及一套茶具，简约得一览无余。
除了躺靠在老板椅上的韩翊，沙发上还坐着余洋，眸光若有似无地朝她看来。
气氛，不太对劲啊。
“韩总，余总。”许昕蓉两头兼顾，嘴角微僵，懊恼来的不是时候。
余洋微不可闻地点头，而韩翊慵懒投过来一道目光：“自己拿吧。”
顺着他的视线，可以看到桌角安放着一只药膏，长方形盒，体积不大。
许昕蓉从善如流地走过去，将药膏收好：“谢谢韩总！如果没其他吩咐，我就先出去做事了？”
“嗯……”韩翊漫不经心地从兜里掏出一盒烟，还想说什么，却见玻璃门以迅疾的速度打开复又合上。
溜得还挺快。
韩翊轻笑一声，从烟盒里抽出一根烟，朝余洋扬了下眉：“来一根？”
余洋望着许昕蓉离开的背影，眸底一丝疑虑划过，直到闻声才转过头：“不用了，你知道的，我不抽烟。”
是了，余洋是个注重养生的人。
韩翊薄唇轻勾，单手转了一圈打火机，“咔擦”点火：“现在就剩我们俩，可以开门见山了吧。”
“你真不打算和乐昇合作？”余洋倒是直白，语气颇有质问的意思。
事实上，余洋仗着自己出身世家，几代经商，与肖岩又是叔侄关系，根本瞧不起毫无背景资历的韩翊。
人前称其一声韩总也就算了，人后凭什么？
当然，他的这些百转千回，在韩翊眼中根本不值一提。
“关于这个问题我已经回复你不下数次，这是我最后一次重复，当下AT不可能和乐昇合作。”韩翊单手夹着烟，一字一句道。
余洋金色镜框后狭长的眼睛蓦地眯起。
韩翊的确早在半个月前就回绝了乐昇提案。
但他怎么甘心就此放弃？
精心布局数月的发布会，到头来为韩翊做了嫁衣，现在就连肖岩也对他避而不见，危机已然迫在眉睫，他怎么可能坐以待毙？
所以他故意安排各部门一同参与乐昇的电话会议，就是为了让消息迅速扩散，利用众志成城倒逼韩翊就范。
没成想……韩翊不顾众意，冷血到不为所动！
“与乐昇合作，可以让AT一跃而上成为业内翘楚，为什么要放弃这么好的机会？韩翊，不要为了和我较劲置公司利益不顾！”余洋盯着韩翊不露声色的神情，一时心急，放了狠招。
韩翊仿佛听到一个笑话，搁着烟灰缸抖了两下烟灰：“你想多了。”
从未将余洋当成对手，何来较劲？
至于乐昇的合作……
韩翊漫不经心地看向余洋，菲薄的唇微微上抬：“行啊，既然你这么耿耿于怀，我给你一个机会，只要你能解答我的一个疑虑，我就同意与乐昇合作。”
“你说。”余洋目光深凝。
韩翊吸了两口烟，不紧不慢道：“乐昇与我们合作逆向物流，为什么要求开通修改物流信息的权限？”
低沉的嗓音混着烟草的气息，疏离而冷淡，令余洋心上一颤。
莫非韩翊洞悉了这份合作背后的真正目的？
不可能！
余洋立刻否定这个想法，平复心绪后，故作镇定道：“什么修改权限？乐昇要我们回传物流信息，用以在客户端展示退换包裹的物流路径，这无可厚非，有什么问题？”
“回传物流信息当然没有问题，但技术部私底下瞒天过海，暗度陈仓，这就有问题了。”韩翊冷笑，一语中的。
余洋神色微变。
韩翊怎么知道的？
排除技术部的可能性，难道是朱俊飞在对接过程中发现猫腻，继而告知韩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