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下了整整一夜的大雪。
封骋难得赖床。
其实不是赖床,是太喜欢外面雪景寒冬,自己窝在温暖的**抱着宋之涵的感觉。
他醒的早,也不起来,就看着宋之涵熟睡的眉眼,那种充盈的悸动溢满心间。
这时,门外传来阿姨敲门的声音:“涵总,渊总连夜从上海回来了,他叫您下去吃早饭。”
宋之涵被折腾了一晚上,迷迷糊糊地醒了,她睁眼,封骋下意识地闭眼。封骋把宋之涵像玩具一样抱着,长腿长胳膊压在宋之涵身上,她吃力地把自己从封骋的怀抱中挣脱开,转身下了床,摸了一件衣服披上,去更衣室找新的睡衣。
封骋看宋之涵没什么表示,索性不装了,从**坐起来,露出春情一夜之后精健的肌肉,眼神餍餍不足。外面的阿姨还在催促:“涵总,您醒了吗?涵总?”
“醒了。”宋之涵套上了一件睡衣,冲门外的阿姨道,“跟老大说一下,我一会儿就下去。”
“好嘞。”
宋之涵穿好衣服,走出更衣室,看到大大咧咧坐在**的封骋,不免有些头疼。
“你……先在房间里待着吧,不要乱跑,我等会儿把早饭端进屋里。”
“嗯,”封骋答应着,“你下去吃饭吧,我不饿。”
宋之涵这才下了楼。
——
宋则渊自从当上了董事长就像变成了铁打的,连夜从上海赶回来还能八点整坐在餐桌前不慌不忙地吃饭。宋之涵吸了口气,坐在餐桌边上。
“知道我为什么生意都不谈了,连夜赶回来么?”宋则渊抬眉。
宋之涵神色平静:“应该不是因为我。”
宋则渊放下筷子,忍不住责问:“宋之涵,他林振华什么货色,你脑子进水了要和他吃饭?他以前包外围喝酒犯浑把人家打进医院的事你不知道?你疯了?要这么作践自己?”
宋之涵无语:“不是我上赶着的,是宋立慕那边要我去的,我有病要和他一起吃饭?”
听宋之涵这么说,宋则渊的脸色好了点,他喝了口牛奶,稳定了下情绪:“昨天的事,我都听说了,还好有封骋那混小子,不然真出了什么事,我让林振华吃不了……”
“兜着走”还没说完,宋则渊就看见他嘴中的“混小子”赤着一双脚,穿着他的睡衣,大摇大摆地从楼梯上下来。封骋冲宋则渊微笑道:“早啊,渊总。”
宋则渊瞳孔地震:“…………………………”
他指着封骋:“你从哪冒出来的???”
封骋耸耸肩,带着新女婿上门的惬意,心情甚好地走到了餐厅,完全忽略了自己大舅哥的感受,潇洒自如地坐在了宋之涵的旁边,还对张阿姨礼貌说道:“麻烦再给我上一套餐具谢谢。”
张阿姨:“……”
宋则渊气笑了:“封骋,你在这儿撒什么野,这他妈是你家么?”
封骋不咸不淡:“昨晚打架把胳膊打伤了,没地方住,就在这里借宿了一晚。”
宋则渊差点把筷子掰折:“你们他妈乐一就是干房地产的跟我说没地方住?!”他对张阿姨说:“张阿姨,报警,现在就报警!立刻马上!”
封骋擦擦嘴,不慌不忙:“颂程国际的协议还谈不谈了?你不是去上海找买家么?找到了么?”
此话一出,宋则渊愣是把一腔的怒火给憋了回去,憋的脸都黑了。
宋之涵咳了声,在桌子下面拽了拽封骋。封骋抿抿唇,态度果然软了下来。他像是收了利齿的狼,重新开口道:“我来只是来谈颐养健康的事,谈完我就走。”
宋则渊哼了一声:“屁大的项目,要和我商量?”
“是杨崇明。”封骋道,“他这个人有问题。”
“哪有问题?”
“不知道。”
宋则渊:“……”
宋则渊对张阿姨道:“报警,马上报警。”
张阿姨:“……”
封骋很平静:“现在还看不出来什么问题,但是他给我的感觉很奇怪,本来他只是你们家的一个司机,但说话态度方式却有点像家里的长辈,甚至有监督的感觉,你跟杨崇明聊过么?”
宋则渊道:“没有。但我们家向来尊重长辈,杨崇明以前带过我和老二,他说话带点训诫也无可厚非。”宋则渊瞥了瞥封骋:“交易结构谈成什么样了?”
“以五千万估值成立项目公司,专门建设颐养健康二期,这个方案杨崇明还没给消息。明后天我还会再去趟青岛,把事情再定一下。”
宋则渊若有深意地看了眼宋之涵:“你不许去。”
宋之涵垂垂眼:“好。”
封骋:“……”
——
山东,青岛。
寒冬腊月,空气中带着一丝潮湿,封骋呼了口白气,抄着兜走在青岛沿海大道上。
“还是没查到啊,颂笙那边把宋立泽的消息埋得死死的,到现在也没露出一点消息。”电话那头的封驰道,“你呢?青岛那边怎么样?”
“还好。”封骋顿了顿,“也不是很好。”
“?”
“她没陪我来。”
“……”
封驰道:“在人家姑娘家睡了一晚,第二天大摇大摆的出现在人家哥哥面前招摇过市,宋则渊没打断你的腿说明还是很有素质的。”
封骋:“……”
“哦对了,还有个悲剧想和你分享一下,我刚刚听千帆那边的人说,宋之涵这几天要去趟哈尔滨,你知道的,凯旋项目她是有股份的,虽然没任何表决权,但自从她入股了以后,李越鑫闲的没事就要开个董事会、股东会让宋之涵去列席,贱的惨绝人寰,这次不知道是什么事,但是估计又要去一个周。”封驰叹道,“我说老弟啊,你这情路,可不是一般的坎坷,前有狼后有虎的,要不你去哪个庙拜拜吧。”
“……”封骋吸了一口气,“求人不如求己。”
“那你要去哈尔滨么?”
“先把颐养项目的事情解决了。”
“好,那我敬候佳音。”
——
封骋挂了电话,到了杨崇明约见的小酒馆,酒馆是做鲅鱼饺子最为出名,封骋刚一进门就有一个缺牙小女孩冲他问道:“几位呀?”
“我约了人。”
“叫什么?”
“姓杨。”
“我问你叫什么!”
封骋无奈笑笑:“杨崇明。”
缺牙小女孩抬头眨眼睛,指了指自己的左脸:“你这里有颗酒窝欸!”
封骋嗯了一声,顺势摸了摸她的脑袋:“现在可以带我去找人了么?”
“可以啊!”缺牙小女孩向里厅跑去,“杨叔!有人找你!”
穿过人声鼎沸的大厅,走到了还算僻静的小包厢,杨崇明已经在等封骋了,简单的圆桌上放着两幅塑封的碗筷,五盘饺子各有味道,杨崇明笑眯眯地招呼封骋坐下:“来,小封总,我掐着点的,刚上来,热乎,赶紧吃,这鲅鱼饺子不热乎吃就不好吃了。”
封骋点了点头,坐了下来,他看向杨崇明,头发乌黑,身体健硕,丝毫不见年过半百的痕迹,他道:“杨院长保养有方,看起来像是三四十岁的年轻人。”
“哈哈,我这头发都是染的,不过干养老院干久了,自然会关注自己的健康,万一有一天儿女不孝顺,我也得能生活自理啊!”杨崇明把醋瓶给封骋,“来,小封总,蘸点醋,这样味道才好。”
正当两人聊天的时候,从包厢外冲进来一个女人,她头发散乱,眼睛冒着精光,瞪着眼珠说道:“不能吃这个的!吃了会死人的!”
那女人满头白发,像是精神病人一样,还没等封骋做什么反应,刚刚那个缺牙的小女孩跑了进来:“哎呀,姥姥,你乱跑什么呀,这是人家吃饭的地方!”
封骋问道:“老人家怎么了?”
缺牙小女孩道:“老年痴呆了,老是说我们饺子有问题,我爸都说要送姥姥去杨叔那里,我妈偏不让。”
封骋问:“那你愿意让姥姥去么?”
缺牙小女孩外头一笑,露出豁牙子:“我不愿意让我姥姥去那个鬼地方,但是如果白天能有人照顾她就好了,晚上我放学可以陪我姥姥玩。”
封骋揉了揉小女孩的头:“带着姥姥出去吧,别让她乱跑。”
“好呀!”
缺牙小女孩把老妇人拉走了,顺手还关了门,包厢里恢复平静,杨崇明解释道:“老人家是人民教师,可生在那个年代,发生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她年轻的时候,有两个学生误食了耗子药,出了人命,估计现在咱们俩在这儿吃饭,她想起了当年的事。”
封骋无平无仄:“可看起来杨总不像是这么多愁伤感的人,怎么想起来创办一个养老院了呢?”
“因为我母亲就是阿斯海默患者,不过她已经过世了。”杨崇明道,“我妈生养了我们兄弟姊妹六个,唯独偏爱我这个老小,以前家里穷,吃的不够分,她就把油条藏起来挂在房梁上,只等我放学回来给我吃,她后来得了病,经常大小便失禁,又不让我照顾,自己有一天,悬在房梁上自尽了。”
封骋默了默:“杨院长,节哀。”
“害,都过去多少年的事情了,我都半截身子入土了,对这些生老病死早就看开了。”杨崇明说完悲伤的事情,转眼已经笑眯眯的了,“小封总,你那个方案我找人看过了,没问题,就是二期工程只需要一个执行董事,估计就没董事会了哈。”
封骋似笑非笑:“找人看过了,找谁看的?”
杨崇明眼球一转:“那可不方便说。”
封骋抿了口茶:“这个高人该不会姓宋吧。”
杨崇明笑意更深:“姓宋的人太多了,小封总,咱这说的是哪位呀?”
封骋放下茶杯,用茶水在桌子上写了三个字:“宋立泽。”
杨崇明笑着摇了摇头:“小封总呀,难道你不知道么?宋总两年前在洛杉矶遭遇空难,已经离世了。”
“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