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骋从宠物医院出来,打开车门把十月抱给宋之涵:“它没事,只是吃多了,我想打个电话,稍等我一下。”

宋之涵点头。

封骋找了个树下的安静角落。夜深了,冷风潇潇,他穿着黑色的呢绒大衣,一口一口地吐着白气,路上行人稀少,路灯惨黄,他看了眼磨砂玻璃里的身影,知道吴萧应该还在哭。

“嘟——嘟——嘟——”

几声等待音后,电话那边接起来,人声鼎沸,让封骋不适应地皱了皱眉。

“师兄?”

“嗯,”对面传来男人醉醺醺的声音,“骋啊,怎么了?找我有事?”

“我今天来宠物医院这儿了,师姐跟我说你们分了。”

“嗯……”彭宇的声音含糊不清,像是已经没办法正常说话了,“好早之前的事了。有一个月了吧?她那个宠物医院不挣钱,我认识可爱宝那边的人,出价还挺高的,我让她卖了,她非不卖,不卖就接着贴钱,还收养街上流浪的猫狗给他们做绝育……”彭宇打了个酒嗝,“骋啊,这里是北京,娃都养不起,咱怎么可能给社会养流浪猫狗,咱是慈善家么?我和她都是老百姓,又不像你,有个好爸爸,再怎么作也不差钱……”

封骋仰头吐了口浊气:“可师姐刚刚跟我说你们分手的时候,在哭。”他强调:“她现在也在哭,今天是冬至,宠物医院只有她一个人。”

“她还有一群狗和猫。”彭宇冷笑了一声,“我过生日那天,她一直都在她那宠物医院加班,那个时候,她怎么不嫌没人陪?”

“而且,”彭宇拉长了音节,借着酒劲儿说出了那句最恶毒的话,“她不是还有你么?”

封骋所有的理智都要在这句话上崩溃,他甚至出离了愤怒,神色平静又淡定道:“你他妈在放什么狗屁?”

“封骋,你他妈装个屁,富二代了不起?!”彭宇破口大骂,“当年在球场上打球,她吴萧就是看上了你,想给你一个人送水,她是不好意思才把整个篮球队都送了。是我自作多情以为她看上的是我,猛追她,她又正好看你没那个意思,才答应的我。你都知道个屁?!还有脸跟我说东说西?!

谁的冬至不是冬至?谁不是打工人,在外面拼命挣钱?她吴萧是自己愿意才在宠物医院里受罪,我是不愿意,为了生存不还得要在外面陪喝酒、陪笑脸。活在这世上,谁他妈都是泥菩萨,都自身难保了,还要不自量力做活菩萨!?”

封骋眸色沉沉,听彭宇大吼:“真的,封骋,你有本事今天就和吴萧上床,明天就让你爸买了她那个狗屁医院,我敬你是条汉子,我他妈以后看见你就喊爸爸!”

“你疯了。”封骋道,“你他妈知道你在说什么么?!”

“我知道啊哈哈哈,我天天跟吴萧说啊,我能不知道么哈哈哈哈,我就是乌龟王八蛋我能不知道么哈哈哈哈哈……”

电话的声音忽小忽大,像是有人醉酒的状态拿着手机在随手乱晃,封骋难忍地眯了眯眼,下一秒他可能就要抑制不住冲动找到彭宇大揍一顿的时候,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

“你刚刚说话声音有点大。虽然不应该,但是能快点么?我还想吃饺子。”

封骋猛地回头,宋之涵抱着十月,站在她身后不远的位置。他给她挑选的浅驼色呢绒大衣为她增色了不少温柔,在列列寒风中也显得格外温情。

封骋眉眼中的戾气消散了很多,他缓了口气道:“再等我五分钟?”

“可要是到12点之前吃不了饺子不就要冻耳朵么?你说的。”

封骋:“……”

“其实你的手机隔音效果挺不好的,我不是故意要偷听的。”宋之涵一一列举表明她真的听见了,“我听到他说当年是吴萧先看上的你,让你和她上床......还让你爸把这家宠物医院也收购了……唔……”

还没等宋之涵说完,封骋大步走到她面前,毫不犹豫地盖住了她的嘴,耳朵已经烧的红彤彤的:“你有病,把这些说出来干什么?”

宋之涵眨眨眼,让他看眼手机,封骋一看,通话界面不知何时已经退出了,彭宇那边早就挂断了电话。

封骋:“……”

——

两人一猫就这么折腾了一趟回了家。

但和离家的时候心情已经完全不一样了。

封骋被一盆狗血淋了满身,沉默地去厨房下了剩余的饺子,然后端出来和宋之涵吃。十月因为吃撑着了,仅奖励了一个,作为夜宵。

宋之涵看封骋不说话,把十月抱到餐桌上,看着它吧唧嘴吃饺子,一边吃一边还逗弄它。

封骋看不下去了:“你别老动它,让它安静吃饭。”

宋之涵听话地收了手,夹了口饺子,汤汁饱满,味美色鲜,她惬意地眯了眯眼睛,享受着封骋的厨艺。

可封骋却看不惯她这副模样:“你是不是听我被骂很开心?”

宋之涵耸肩:“想多了吧?吴萧难道没骂我?难道我被骂你会很开心?”

封骋哼了哼:“你被骂了还能这么喜笑颜开的,是脑子有问题?”

宋之涵擦擦嘴,淡定道:“莫须有的骂名,我要是还得为它而烦忧,那我才是真的脑残。”

“所以,”宋之涵抬了抬眼皮,“你现在这么烦躁的原因是,你也喜欢吴萧?”

“噗……”封骋差点被饺子水呛死:“咳咳咳咳……你说什么?”

“没什么,”宋之涵无所谓道,“合理揣测而已,你说不是就不是。”

“但友情提醒你一下,你那个师兄其实说的挺对。可爱宝对于收购标的还是很慷慨的。我也赞成吴萧把医院卖给可爱宝,变现了好歹能把之前的亏空都补上。

如果她还要死咬着独立干,她那个宠物医院的窟窿只能越来越大。当然,我最不建议的就是回老家。回老家就相当于放弃北京,放弃她的高学历,放弃她人生中最长久的耕耘,去换取一个收成很好的项目,那她肯定会追悔莫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