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戴嘉身上渐渐地没了力气,她被沈南峤抱在怀里,沈南峤几乎用自己的身体替她挡住了倾盆而下的大雨。

她的四肢冻得冰冷,皮肤像是结了冰一般,僵硬地靠在他话里,又冷又饿又困。

沈南峤低头,发现她痛苦地闭着眼睛,轻轻拍了拍她的脸:“别睡,跟我说说话。”

可她本就受了伤,伤口得不到及时包扎,身体又被大雨淋得冰冷,意识早已开始模糊,却仍勉强自己张了张口,声音嘶哑:“你说……我们会不会死在这里啊?”

“不会,很快就会有人来救我们。”

“你要是不跳下来就好了,我就不会连累你了。”

说着,她心里又开始难受起来,沈南峤是为了她才跳下来被困在这里的,万一真出了什么事,她一辈子都难安。

沈南峤笑笑,想让她有些精神,故意用力一捏她的鼻子:“打起精神来,我一定会想办法让你出去的。”

戴嘉却已经有些听不清他在说什么了,耳边嗡嗡作响,只能凭感觉知道他在跟自己说话。

怀里的姑娘又沉默下去后,沈南峤也有些急了,她脸上冻得跟冰块似的,大概撑不了太久了。

他按了按戴嘉的人中,怀里的人毫无反应。

夜色漆黑,大雨朦胧之中,仿佛看不到一点光亮。

沈南峤来找戴嘉之前让林染打电话叫了救援,按照时间来算此时也应该到了,一片一片搜寻过来,总能找到他们的。

他拢了拢怀里的姑娘,下巴轻轻抵在了她的额头上。

不知过了多久,安静到令沈南峤都快忘了今夕是何夕。

一束亮光照进来时,他的心脏仿佛忽然之间重启了。

“下面有人吗?”救援人员往坑下喊了一声。

沈南峤立刻抱着戴嘉起了身,戴嘉已经完全睡了过去,身体像一块冰块似的冷冰冰的。

他让救援人员先把戴嘉拉上去,而后才系上绳索上去,跟着一起来的林染看见戴嘉昏迷不醒时当即哭成了一团。

戴嘉一路被救护车送到了就近的医院,沈南峤让林染回去准备些戴嘉的日用品回来,并叮嘱林染千万保密这件事。

再打了电话让人去把戴嘉的车拖了回来进行检测。

虽然大风大雨,但车子撞成那样显然不能完全说是意外。

天快亮时,戴嘉才被送回了病房。

钱溢接到沈南峤的电话,连夜赶了过来,见沈南峤没受什么伤才松了口气,坐到他身边。

“你干嘛趟这趟浑水?戴嘉她平时得罪的人还少吗?万一真是被人报复,你觉得自己不会被牵连?”

钱溢这回是真有些生气了,戴嘉平时缠着沈南峤他不管,可眼下这种情况,极有可能是被她过去得罪过的某个人蓄意报复,她还把沈南峤拉下水,是嫌沈南峤过去过得还不够惨?

“你别怪她,和他无关,我自己去找她的。”

钱溢眉头皱的更深:“你还护上她了?不是说没兴趣没感觉吗?这种时候倒上赶着了?”

他没好气地把刚出来的汽车检测报告丢过去:“你仔细看看,刹车明显被人动了手脚,就算没大风大雨,她也要遭罪,你别为了她得罪些不该得罪的人,她有戴家护着,你有什么?”

沈南峤静静地扫过报告书,平静地撕碎丢进了一旁的垃圾桶:“这件事不要告诉她。”

“呵,你当英雄当上瘾了啊?这本来就是她自己的事情,就得她自己解决,你不会还打算当无名英雄替她解决这事儿吧?”

沈南峤挑了挑眉,眼里半笑不笑的,有些说不清的寒意。

钱溢当即沉下脸:“你知道她过去不知天高地厚地得罪过多少人吗?”

“应该是最近的,查一查她们公司地下车库的监控,看看是谁做的手脚就知道了。”

“南峤,你真看上她了?”

沈南峤波澜不惊地看了钱溢一眼,有那么一瞬,面无表情。

钱溢张了张口,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他一向觉得没有人比自己更了解沈南峤,这个时候才发现,自己好像也并不是很了解他。

谁能想到向来对旁人旁事漠不关心的沈南峤,会因为戴嘉发这种疯?居然主动跳进坑里去陪她,万一出了什么意外,两个人都出了事呢?

别人不知道,钱溢却知道,沈南峤为戴嘉做了这些,就已经完全将戴嘉纳入心里。

“说实话,南峤,你以前跟戴嘉真不认识吗?你们同一个高中,不可能真的毫无交集吧?而且她当初还是岑夏的好友。”

钱溢至今觉得不可思议,当年沈南峤和岑夏是好友,却和同样是岑夏好友的戴嘉毫无瓜葛,说出去都不会有人信。

沈家没落魄那会儿,沈南峤的确是个愿意交朋友与人打交道的人,可沈家没落后,沈南峤的性子便发生了很大问题,他绝不再主动交朋友,也很少再有人能真进到他眼里去。

钱溢不信这么短的时间内,沈南峤就会喜欢上戴嘉,哪怕戴嘉再有魅力,他也对沈南峤的自持能力有绝对信心。

之前他就觉得奇怪,戴嘉对沈南峤死缠烂打,沈南峤不但没觉得不耐烦,竟然还暗中帮她拿了深海度假村的项目。

要是换成其他姑娘,早被他那张嘴怼得无地自容了。

沈南峤拍了拍钱溢的肩膀,无意多说,只简单道了声谢。

钱溢自然也不指望能从沈南峤口中得知些什么,不认识过去的沈南峤的人,大概会觉得沈南峤这人闷得很,不说话的时候又阴沉的可怕,可过去的沈南峤,也曾是个阳光温和的张扬少年。

天快亮时,戴嘉才慢慢地从昏迷中转醒过来。

右手的痛意瞬间刺痛了她的神经,眼泪没有憋住,一下涌了出来。

她听到有人骤然靠近自己,语带局急促地问:“怎么了?哪里疼?说出来。”

戴嘉努力睁开眼,才看清沈南峤疲惫的脸,一时没忍住眼泪,哭得更厉害了。

“沈南峤,我、好疼,怎么那么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