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颖的车子停在了某个仓库外。
以免打草惊蛇,沈南峤把车停到了远处,亲眼看到那个阴森森的男人上了傅颖的车,过了五分钟后,男人下车,傅颖的车再度离去,这回才是往深海集团的方向去。
怪不得他当时就觉得那个男人似乎有些问题,看来他猜的果然没错,那人居然和傅颖有牵扯。
这时钱溢的电话也来了。
要调查一个仓库里的员工不是什么难事。
那人名叫江亮,两年前进入阳明集团旗下的这个仓库工作,据说性格不怎么样,人缘也不佳,常独来独往,整个人十分阴森,大家伙都不怎么爱和他走得太近。
他在南市一个人住出租屋,没有亲人朋友,两年来每天两点一线的往返,除此之外没有其他多余的生活。
钱溢觉得此人应该没什么问题,但既然是沈南峤叫他查得,大概率是沈南峤发现了他身上有什么异样。
沈南峤的目光望向前方傅颖的车,忽然问道:“江亮和傅颖的老家都在哪里?你能查到吗?”
钱溢顿了一下,几秒过后立刻明白了沈南峤的意思,顿时感到不可思议:“你怎么把这两个人联想到一块儿的?这不能吧?听着都觉得太扯淡了。”
“我刚才看见江亮上了傅颖的车,这世上有这么巧的事情吗?”
钱溢沉默下来,过了一会儿才说:“我马上叫人去查,不过你千万别轻举妄动。”
沈南峤按捺住心里的烦躁挂了电话,仰头往后靠去。
已经过了二十四小时,戴嘉仍然没有踪影,电话依旧处于关机状态,她究竟在哪儿?
好端端在仓库的人突然不见踪影,被人带走的可能性几乎百分之百,如果她能自己一个人离开仓库,一定会第一时间向他报平安。
沈南峤这个时候已经什么都不敢想了,他只期望戴嘉能够平平安安,千万不要出任何意外。
**
戴嘉是被阴冷的风冻醒的。
昏昏沉沉不知睡了多久,醒来时脑袋仍没完全清醒。
眼前迷迷糊糊,视线所及之处皆是一片白,她睁着半开的眼,迷迷瞪瞪地扫视了一圈,身体忽然一阵**,瞳孔猛地放大,呼吸变得越来越局促。
六年前的可怕噩梦再度上演。
戴嘉蜷缩在角落里抱成一团,快要无法呼吸了,她用力呼吸着,眼泪簇簇地往下流。
为什么?她只是想要好好活着都这么难?
为什么又是这里?她噩梦的开始,难道她再也摆脱不了吗?
六年前,二十岁的戴嘉,就是被戴锦添关在了这样的地方,那个地方和此时此刻她缩在的这个地方并没有什么不同。
洁白的屋子,像是牢笼一般,整个房间只有一扇小小的窗,还布满了铁丝,她就是在这样的房间里度过了漫长的两年。那两年对戴嘉来说生不如死,她在那个屋子里不知今夕何夕,把自己活得人不人鬼不鬼。
戴锦添说她有病,所以需要把她送到医院治疗,而他口中的治疗,就是把她像犯人一样关了两年,她每天都必须按时吃药,否则就有可能被捆绑被电击,所谓的治疗法,对她来说却全是折磨人的东西。
从那时起,戴嘉像是完全丧失了自己的人格,任由所谓的医生摆布,两年时间,她完全没有踏出过那个屋子,那个小小的屋子,成了她的所有世界。
压垮她的最后一根稻草,则是孟礼的到来。
孟礼亲眼看到她在治疗时的惨痛模样,看着她像精神病一般疯狂地尖叫辱骂,甚至做出伤害自己的动作,那一刻,她在孟礼的眼里看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他一定无法想象,她怎么变成了那个样子。
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忽然被告知有病,又忽然被关进了这个暗无天日的牢笼。
她看到孟礼眼里的害怕和失望时,整个人突然便像是一只泄了气的气球,她知道那一刻自己将永远失去孟礼。
后来孟礼果真没有跟自己说过一句话,漫长的两年里,她变得人不人鬼不鬼,再没见过孟礼,也没见过除了医生护士之外的任何人。
就连把亲自把她送到医院的戴锦添都没有来看过她一眼。
她不明白自己的父亲为什么要这样对自己,她究竟哪里不好,才会让戴锦添发了狠地把她关在了这种地方。
那两年,是戴嘉记忆里最不堪回首的两年,是噩梦般的两年,是只要一想起就就颤抖不已的可怕回忆。
可此时此刻,戴嘉仿佛又回到了当初的那种状态当中,
一如当年的白屋子,就连里面的摆设陈列都一模一样。
戴嘉颤抖着咬住了自己的舌头,疼痛的刺激让她的大脑稍稍清醒了一些,她努力做着深呼吸,逼迫自己冷静下来。
她究竟是怎么来这里的?
想啊想,只记得那晚她被冻得不行,整个人几乎要冻死过去,手机的电量已经拉响了警报,她等着沈南峤来救自己,渐渐地昏昏沉沉地像是要睡过去。
等啊等却始终没等来沈南峤,忽然像是有个身影轻手轻脚地靠近自己,可彼时的她已经被冻得力不从心,连掀开眼皮看一眼的力气都没有了,她只记得自己的嘴鼻被轻轻地捂住了,最后不省人事。
等醒来的时候人就已经在了这里。
到底是谁?是谁把她带到了这种地方?
戴嘉的脑袋里却清晰地出现了戴锦添的脸。
当年是戴锦添亲手把她送进了牢笼,难道这次又是他吗?
戴嘉用力捏了捏手心,才发现手指颤抖着,全身上下脱力了一般的没有力气,满心都是恐惧。
她很害怕,只要多看一眼这里面的布局,她就怕地身体**,可怕的记忆在脑海中翻涌,那些她努力想要忘记的回忆,这个时候却像是电影画面一般一一在眼前跳过。
戴嘉无声地落着泪,蝼蚁一般地爬到了墙角,抱着自己一动都不敢动。
沈南峤,你在哪里?我好想你啊。
沈南峤,我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