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南峤面对戴锦添时不卑不亢,但戴锦添明显越发地不待见他。

若是以前,戴锦添无所谓戴嘉跟谁在一起,左不过都是玩玩罢了,她还能认真到哪里去?但现在他有自己为戴嘉铺好的路,过去他看不上孟礼,但现在孟礼是个可以拉拢的对象,而且孟礼一直对戴嘉念念不忘,当年戴嘉那么喜欢孟礼,就当是多年后成全了她。

这沈南峤在戴锦添的眼里更像是个阻碍。

戴锦添冷哼一声:“她在自己的家里有什么不放心的?难不成你觉得她在这个家里还会受到什么天大的委屈不成?”

沈南峤身上那股森冷的气息令戴锦添莫名蹙起了眉头,这个年轻人身上有种喜怒无常,本就只是跟着钱溢混口饭吃的罢了,可不管是钱家还是钱溢,都对他极为青睐,先不说沈家当年在南市也算有些地位,光是现在,这沈南峤比起圈子里那些不学无术的富二代也着实顺眼许多。

但那又如何?如果沈家还是当年的沈家,戴锦添或许还会考虑两家这门亲事,至于现在么,沈南峤有什么资格娶戴嘉?

“戴嘉这次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我想戴总心里比谁都清楚。”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自己的女儿,没有人会比我更疼爱她,倒是你,我听说你跟夏家仍有婚约,还来跟戴嘉不清不楚,到时别让戴嘉落得一个抢人未婚夫的不好名声。”

戴锦添对沈南峤和夏家的事情早有耳闻,老夏看重沈南峤,一心想把女儿嫁给他,期间都已经进展到和沈南峤的母亲商讨起两人的婚事,但没想到被沈南峤一口回绝。

以沈南峤今时今日的身份地位,夏家能看得上他算是给他面子,多的是看不上他的。

沈南峤扬眉轻笑:“看来戴总对我关心的很,连这些事情都打听到的,不过也不劳戴总费心,这些事情戴嘉都很清楚,我对她并没有任何隐瞒。”

戴锦添冷嗤一声,看了眼他手里端着的晚饭:“这些事情家里都有佣人会做,你既然来了家里就是客人,就别做这些佣人该做的事情。”

话里话外对他的轻视异常明显,戴锦添是在用这种方式告诉他,戴家从未看得上他,让他不用痴心妄想,更不用想着去打戴嘉的主意,就算戴嘉心悦于他,戴锦添也绝不会答应。

沈南峤淡漠目送戴锦添,待上了楼,进入戴嘉的房间,身上那股戾气立刻**然无存。

他坐到床头,把冒着热气的汤端到她跟前:“自己喝还是我喂你?”

戴嘉原本仍在发着怔,被他一句话惊醒,急急忙忙从他手里接过,勉强喝了两口。

这汤本是沈南峤特意吨给她补身子用,可她完全没有食欲,蹙着眉可怜兮兮地看了他一眼,像是在观察他的反应。

“不想喝?”他问。

“我可以晚点再喝吗?”

“那先吃点粥垫垫胃,你已经两三天没有好好吃过东西了,这样对胃不好。”

戴嘉没再有疑义,沉默地吃了几口粥,胃里却像是反酸水一般难受。

毫无食欲,甚至见到食物便觉得厌恶恶心。

这种感觉对戴嘉来说太熟悉了,她在医院里的那两年,每一天都是这样度过的。

这几天她努力让自己过得像是正常人,努力地摒弃在医院里的那两年记忆,可倒头来,有的人就是有办法能够让她一瞬间回到最难熬的那些过去。

她好不容易才养回了自己的胃口,好不容易才让自己看上去和正常人没什么区别,然而这一切的努力,在那一个晚上飞灰湮灭。

沈南峤看得见她吃下去的每一口有多艰难,她的整张脸上都写着拒绝两个字,仿佛手里的粥是多么难以下咽的东西,但她又拼命努力地勉强自己咽下去,每一口都像是跨过了一大步。

食物本该是能够让人愉悦而不是痛苦的。

碗里好不容易见了底,戴嘉终于松了口气,乖巧得把碗递回给沈南峤,眼里仍是那些空洞无助。

醒来之后,她努力回想过去几天发生的事情,但也只能追溯到被关在仓库的那个夜晚。

她为什么会去那个仓库?

好像是因为那些本就被作废了的机器,当初她也要求戴锦添给自己机器,就因为傅颖开口要,戴锦添大手一挥就给了傅颖。

戴嘉哪里咽的下这一口气?她的东西,哪怕最后烂在那里也绝不能容忍戴锦添随随便便就给了别人。

今天可以是那几台机器,下次又会是什么?傅颖明明知道那些是属于戴嘉的,还是主动开口问戴锦添要了,她在用这样的方式告诉戴嘉,现在在戴锦添眼里,她傅颖比她要重要好几倍。

谁知后来竟会一不小心被锁在了那个仓库。

可事到如今想一想,那一天她真的是被仓库的员工不小心锁在了仓库里吗?亦或是,这本就是一场有人刻意计划好的闹剧?

笃笃笃——

敲门声响起,戴嘉和沈南峤同时看向门口,不错所料,来人正是戴锦添。

戴嘉的眸子不自觉地眯了眯,正好,她也想看看戴锦添对她究竟有没有一丝一毫的愧疚。

戴锦添看着沈南峤说:“我和戴嘉有些话想说,麻烦你暂时回避一下。”

他对沈南峤,丝毫没有一点客气,把对沈南峤的不喜表现得淋漓尽致。

沈南峤收了视线,回头对戴嘉道:“我就在门口,有事情随时叫我。”

只听戴锦添冷笑了声:“这里是我家,倒也不需要你这么费尽心思地讨好我女儿,难道我还会对我女儿做出不利的事情?”

戴嘉厌恶地扫了戴锦添一眼,她不喜欢戴锦添用这种态度对待沈南峤,可终究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是对沈南峤轻轻点了点头,示意他去外面等自己。

沈南峤笑着摸了摸她的头,与戴锦添擦身而过时,戴锦添的目光突然变得无比凌厉。

端着的那副架子,像是在警告沈南峤离戴嘉远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