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南峤听到急促的敲门声时,还以为又是钱溢,结果开门一看,蓦地皱起了眉头。
戴嘉一瞬间扑了过来,紧紧地抱住了他,在他怀里呜呜哭了起来。
她这一哭,哭得沈南峤心都乱了,他连忙把她抱到沙发上,想问问她究竟出了什么事,可她就是不肯抬头,只将脸埋在他怀里不停地抽噎。
他立刻意识到了不对劲,她的上半身是湿的,头发也像是被淋过了一般,半湿不干的样子,此刻凌乱地乱成一团。
就连她的身体也还在发抖,颤抖地像无助的小婴儿,只敢来他怀里哭。
沈南峤的心一下便乱了,拍着她的后背安抚道:“乖,先别哭了,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
他才离开多久?她就变成这个样子了?戴家究竟对她做了什么?他不在的这短短时间里又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必定是戴锦添所为了,除了戴锦添,没有人能伤得了戴嘉,除了戴锦添,也没有人能够让戴嘉这么伤心欲绝。
戴嘉抽噎着,话都说不利索:“沈南峤,我、我不要回家了,那里不、不是我的家,从来都不是,我、我再、再也不要回去那里了。”
“好,我们不回去了,你让我看看你的脸。”
他一边哄着,一边试图抬起她的脸,偏偏她怎么都不肯,他立刻意识到有蹊跷,暗中使了一些力气,扣住了她的后脑勺,用力捏住了她的下巴,强迫她抬起了脸。
乍一看那张脸,他下意识地倒吸了口冷气。
怎么会这样?
戴嘉一双眼睛哭得红肿,左半边脸已经完全肿了,又红又肿,像是被人殴打过一般,狼狈地让人心疼。
她的眼里立刻闪过了一丝惶恐,猛地挣脱了他的钳制,抬手捂住他的眼睛,哭道:“你别看,不好看……”
她不想让他看到这张脸变成这个样子了,这么丑的脸,她不要让他看见。
沈南峤的呼吸渐渐变得沉重,一定是戴锦添干的,戴锦添下手从不留情,从宋婉清的那些话里也能窥探一二,正因为戴锦添认为戴嘉并非他的亲生女儿,所以他才更加肆无忌惮,即便真的伤了戴嘉又如何呢?对戴锦添来说那不过是自己养的便宜女儿而已。
他温柔地抚摸着她的后背,极力地想安抚她躁动不安的情绪。
这么好的一个姑娘,为什么偏偏要她经历这些?
“我不看了,但就算是你现在这样,在我眼里都是最漂亮的。”
戴嘉渐渐收住了急促的呼吸声,一股挫败感汹涌而来,她明明不想让沈南峤看到现在这样的自己,可当她逃出戴家时,她只想到这里,也只能来这里。
沈南峤是她如今唯一的港湾了,除此之外,她还能去哪里?
去母亲那里吗?只会徒增母亲的烦恼,倒头来若是还要逼着母亲去跟戴锦添当面对质,那又何苦来哉?
戴嘉越想越觉得委屈,明明是自己的家里,为什么偏偏傅颖敢这么理直气壮霸占了?而戴锦添处处都向着傅颖,甚至连一声缘由都不问。
脸上肿的厉害,沈南峤拿冰为她的冰敷,她还是坐在他腿上一动不动,嘴角破了皮,她更不敢照镜子看自己此刻的模样。
她忘不了自己从戴家出来时傅颖那副趾高气扬的样子,那是她的家,傅颖鸠占鹊巢不说,还妄图让她和戴锦添真正反目成仇。
“你爸爸为什么对你动手?”沈南峤低垂着眼眸望着她,方才见她情绪还没有稳定下来,一直没有问出口,如今看她总算是镇定下来,才耐着性子问道。
戴嘉哆嗦了一下,说:“他觉得傅颖在我这里受委屈了,可能是想替傅颖讨回公道吧。”
“那事实是什么呢?”
戴嘉思及此更委屈了:“是傅颖拿了一盆冷水泼我我才反击的。”
虽然当时她的确在做噩梦,但也轮不到傅颖那冷水泼她,傅颖那根本不是为了解决问题,是为了激化矛盾。
傅颖为什么敢在戴家这么嚣张?不就是仗着自己有戴锦添撑腰吗?她就是料定了戴锦添对戴嘉视若无睹,只要她跟戴嘉发生矛盾,戴锦添一定会毫不犹豫地站在她那里,所以才敢一而再地挑衅戴嘉。
现在借着要找回孩子的名头就敢跟戴嘉这么干,以后若是其他什么缘由呢?
“我听说傅颖好像在找什么人,连江亮都请假,一直在到处转,好像是在找一个小孩子,你听说这件事了吗?”
戴嘉的目光对上沈南峤,眨了眨眼睛,居然连他都听说了?那岂不是有很多人都知道了这件事?
不,傅颖不敢高调行事,所以不可能让很多人知道自己在找一个孩子这件事,否则一旦让人知道了,别人就会更对这个孩子起好奇心,想知道这孩子是谁。
“你怎么知道的?”戴嘉的脸上毫无变化,反问沈南峤。
“你也知道那晚那你从仓库里带走的人是江亮了吧?我怀疑江亮有些问题,所以一直找人盯着他。 ”
戴嘉顿时恍然大悟,但同时却被另一件事勾走了心思:“你早就知道江亮这个人了?”
沈南峤点头承认:“是,否则我不会这么快找到你。”
要不是一直跟着江亮才追踪到那家医院,沈南峤不可能从孟礼家里这么快就把戴嘉带出来。
戴嘉的脸上划过了一丝不可思议,她的呼吸忽然变得局促起来,蹙了蹙眉,有些想不明白地摇着头:“那、那你为什么没有告诉我?你居然一点都没有跟我提起过,你明明知道我一直在找这个人。”
沈南峤按住她的肩膀,示意她冷静:“你听我说,当时你的状况很不好,我不想因为这些事让你的情况变得更糟糕。我本来打算等你好一些再跟你谈这件事,但后来从周则羿那里得知他已经把这些事都跟你说了,我觉得没有必要再跟你说第二遍。而且,我认为你现在最需要的是休息,而不是为这些事情烦恼费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