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第一年圣诞
这次去陈子阳寝室，交了一个朋友，还有另一个感触是他的手机。那年代大人用手机的都不多，更何况大学生，在我印象里，我们整个年级也就四五个人有。
有手机的人，从方便程度上说，可以不用排队打201电话了，从另一个角度来说，就是吸引妹子指数蹭蹭往上窜。
大一这个年级，是所有装备鸟枪换炮的年级，不管之前因家庭背景，教育环境，审美素养等造成的各种意识上的差异，到了大一，都会慢慢趋同。
后来事实也证明，手机、寝室电脑，都在那段时间如雨后春笋般地出现，并逐渐成为大学生的标配了。
我也想要一部手机，估计其他同学也是这么想的。我爸因为做业务，早几年买了一个大哥大，也很威风，我不是很喜欢他这个夸张的造型，像土鳖一样。我喜欢曾怡纶的那款，小巧到正好可以放进口袋。
自从进了大学后，我提出的各种合理不合理的需求都被父母批准了，哪怕我考试破天荒的几门不及格，也没有影响这一点，这次买手机也不例外。
市面上手机种类已经很丰富了，那时候的爱立信样子做的很好看，还有诺基亚、摩托罗拉等牌子的手机，都有设计成我喜欢的那种小巧。
最后挑了一款爱立信的，配了一张电话卡。我爸以先帮我试一个星期的借口，拿走了新手机，把老手机扔给了我，我觉得一个大学生拿着一个大哥大，很土很丢人，于是一个星期都没怎么从行李中拿出来，直到手机换了回来。
换回来第一件事，我就迫不及待的把手机号码告诉了林心悠。
“心悠，记下我刚才说的手机号码了吗，最后四位是2599。”
可是手机却依然沉寂了好久，除了我的爸妈关心我时打来电话，没人记得起来这个号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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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就到了圣诞节，满御一大早就和吴曼聚在了一起，很有整整一天都不出现的架势。涛子给自己女朋友挂了个情意绵绵的跨区电话互诉衷肠，相互许诺会天长地久。
我有些不怀好意，“什么天长地久，电话里你又看不见对方，天晓得会在谁的怀抱里。”
涛子瞪了我一眼，“你思想怎么这么龌蹉，找你的林心悠去。”
兆聪、阿力、大圣、阿哲，几个单身的就打算窝在寝室打牌度过这有意义的一天。
我和大脸，两个疑似脱单的人，其实最尴尬，我们从早上开始打电话进行各种努力，都没有能够把心悠或者黄芷瑶约出来。
到了晚饭时间，我没有胃口，问大脸打算吃什么，他说他也一样，提不起兴致。于是我提议出去走走，说不定走着走着就肚子饿了，大脸欣然同意。于是我们两人就出了寝室楼，围着几个食堂转了圈，发现确实没有食欲，这么看来柳永的“为伊消得人憔悴”，其实强调的是恋爱不顺导致胃口不佳，而食欲不振最后又导致身材消瘦。一路走着，最后来到了西十门口的小超市，忽然间思路豁然开朗。
我说，“她们不肯出来，是怕别人说闲话。我就是想让别人知道，我在和她拍拖，我不怕闲话。”
大脸老老实实对我说，他还没到可以被人说闲话的那一步，但是言语之间，我听出来他也希望能被人说闲话。
“所以我打算大张旗鼓的告诉别人，我和她有某种特殊的关系，我打算在今天圣诞节让她们寝室的人都享受到我的恩泽。你能懂我在说什么吗？”
大脸今天因为没有及时进食，导致反射弧变长，反问我，“什么意思？”
“我打算给她们寝室买点吃的，当圣诞节礼物，大包小包送过去，就准备让别人说闲话，”我告诉大脸我的想法，“但我钱不够，要你出点，你就当是给黄芷瑶卖了，你也不吃亏。”
大脸说：“其实我倒不是反对这个提议，只是觉得不够好。”
“你也没什么更好的想法了，跟我一起去超市选吧。”
大脸其实并不赞同我的意见，不过苦于创造力差，于是只能陪着我一起执行这个计划。
于是我们给她们寝室八个人，一人挑了一瓶叫不上名字的饮料，反正标准就是挑贵的自己都舍不得喝的饮料。光有喝的还不行，没人再搭配一包譬如薯片、饼干之类的零食。那时学校超市也没什么档次很高的零食，我们除了挑一些看上去洋气，没听过的牌子买，也没什么其他的方法体现我们的精致。最后把预算控制在100元左右，付了钱，分别装在两个大塑料袋里，一人一个的拎着出了超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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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大脸拎着到了林心悠楼下，我用手机打了她们寝室电话。
“心悠，汐瑶吗，我是明晨，我在你们楼下了，不是，你别误会，你窗口看一眼，对，下来帮个忙，好的，等你。”
不一会林心悠和黄芷瑶下来了，看到我们像赶集似的，忍不住的笑。
我们说明来意，一开始两人还很矜持，谁都不愿意先拿。
我急了，“你们别这样，你们不要，但是你们能替另外六个姐妹做决定吗？凭什么因为你们的不好意思，剥夺了她们吃喝过圣诞的权利！”
花了一番诸如此类的口舌，好说歹说终于让她们接受了我们精心准备的圣诞礼物。
“好了，MerryChristmas，快上楼去，别冻着了。”
我和大脸一路回来，看到男男女女都依偎着，感叹真是个甜蜜的圣诞，把每个人心中的美好都勾引了出来。
大脸笑我，“刚才她们不要的时候，我看你都急的红脸了。”
“哪儿急了？”我辩驳道，“我那是冻的。”
大脸问我，“我们这样就算圣诞了？”
“是啊，”我其实也有点失落，“那你觉得我们还能怎么样，这样起码我们问心无愧了。”
大脸听完就露出一副宁可天下人负我，不可我负天下人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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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刚回到寝室，电话就响了，林心悠来的电话，说很感谢我们的礼物，谢谢我们，这个圣诞很开心，她觉得很浪漫。
“林心悠刚才就打过电话了，我问她什么事吧，她偏不说，非要等会再打电话给你，真是急死我了，”阿力笑道，“你们把她们怎么了？”
我和大脸相视而笑，不回答他，此刻我终于体会到了大脸以前对于我们关于他和黄芷瑶进展的问询，总是笑而不语的用意。这实在太有快感了，明明屁事都没发生，却能让别人以为你们发生了什么还瞒着天下人，到最后连自己都信了。
“这就是幸福！”涛子不明所以，“幸福是比较出来的，比别人好才会感觉得到。”
我其实并没觉得自己今天有多么幸福，并问涛子，“要不我们也幸福幸福？”
“怎么个幸福法？”
“你看，我们自从寝室被烧过之后，磁带被毁的七七八八，”我从包里拿出几盘磁带，“这几盘磁带，我以前高中时买的，以前我一直放，挺有气氛的，要不放放？”
“你小子有磁带不拿出来还藏着？”
我看了一眼兆聪，“我这不是怕拿出来后，你再去买灯回来烧。”
“这辈子我是不敢再去那种地方买灯了，来，看看是什么磁带，”兆聪笑着接过磁带，分给阿力，“不对啊，秋实，你这次带来路不正啊。”
“你看出来了？”
“这不废话嘛，这种几个歌手在一盘磁带里的精选，能是正版的才怪。”
我赞许的点头，兆聪你还是挺有眼光的，看来盗版磁带你也没少买，并拿出一盘《狂暴兔子舞》对他们说，“放这盘吧，一起跳，兔子舞都会跳吧？”
阿力一听来劲了，“不就是一个搭着一个嘛，很简单的，来我们绕着桌子跳。”
随着涛子把磁带放进录音机，我们关上门，开始围着桌子跳。
Left-Left-Right-Right，
Go-Turn-Around，
Go-Go-Go！
每个人都能看见别人的滑稽舞步，笑声比盖过了音乐声。
这是大学里第一个圣诞，没有单独约会，但却有自欺欺人的浪漫，和自以为已经足够多的快乐。
《彼时年少春衫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