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的亲妈?继欢一时怔楞住了,档案上可没有记录到这一点,她吃惊的看着朱忠,看着他脸上闪过一抹庆幸。
庆幸?亲妈死了还这么高兴?
朱忠不知想到了什么又无端的笑了起来,“我只在照片上见过她,那是我第一次见她,也是最后一次见她。”
这话里的信息含量可是很大,继欢没想到自己多心的一问,竟然引发出一件家族秘事儿。
朱忠没有想说下去。
继欢也没打算问下去,毕竟这和案子没关系,“你是怎么和黑鸦联系上的?”
“什么黑鸦?”朱忠疑惑的问道。
继欢看出他的确是不知黑鸦,遂换了个问法:“就是指使你投尸到西区垃圾桶的人。”
朱忠愣了一下,这才清楚继欢问的是什么意思,“没有人,是我自己做的。”
“怎么,还打算替他掩盖?你可知道你犯了杀人罪?就是被这人蛊惑的!”继欢厉声说道。
朱忠迟疑了一下,“没有的。”
“你替他掩盖也没有用,他还在C城犯了另一起案子,他同样是我们的通缉榜单上的罪犯。”继欢循序渐进的追问着,“你这是知情不报。”
朱忠还是无动于衷。
“你是不是认为你左右已经杀了这么多人,也不担心多几个罪名?”继欢嗤了一声:“我不知道你有没有了解过古代史,我很喜欢古代史里有一个词,叫做连坐。我听说你家还有个老父亲?”
朱忠可不信,“你不能这样做。”
继欢哂笑一声,“只有我想不想做,没有我不能做的。”
“你这是犯法,我可以告你的。”朱忠脸色大变。
“你大可以去试一试,看谁会信你这个凶手。”继欢毫不隐瞒的威胁道。
朱忠忙看向一旁的沈嘉和尤坚,但沈嘉二人忙抬头望着天花板,也不吭声。
“你……”朱忠憋了半响,“我不认识他。”
继欢挑眉:“他?”那就是的确有这么一个人了。
“有一天我骑着自行车回家的时候,天正好吹起了大风,一张印着乌鸦的传单被风吹到刮到了我的脸上,我鬼使神差的就拨打了印在上面的电话,我们在电话里聊了很久。”朱忠脸色闪过一抹轻松,“如果不是他,我估计想不到这么好的法子,我也不能成功解脱出来。”
沈嘉:“……”这是被彻底洗脑了。
“你还记得电话吗?”继欢又问。
“在我电话里,第一个通话。”朱忠说。
继欢看了一眼沈嘉,沈嘉立刻会意退了出去。
继欢追问:“他都让你做了什么?”
朱忠也有些破罐子破摔,什么都说了出来:“他没有让我做什么,就是替我想了几个掩盖痕迹的办法。”
还把他当恩人了?继欢挑眉看着朱忠:“还有呢?”
“还有就是给了我一张写着一行字的名片,让我放在我女儿最喜欢的娃娃身上。”
继欢急急追问:“是画着黑色乌鸦的名片?”
“是。”
“可我们没有在现场找到。”尤坚说道。
没有找到?在他们上去之前就只有时晏上去过,那就是时晏拿了,继欢蹙着眉,周身透着不善。
尤坚瞄了一眼阴沉着脸的继欢,看来副队是知道被谁拿了?
“名片上写着什么?”继欢追问。
朱忠说:“昔日的玫瑰园早已荆棘遍野。”
“昔日的玫瑰园早已荆棘遍野?”继欢重复的念了一遍,不明白这到底代表着什么意思。
继欢皱着眉看着朱忠,“他还和你说了什么吗?”
朱忠毫不隐瞒的回答:“没有,就只有这一件事。”
他说的都是真的,继欢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直接走出了病房,尤坚也跟了出来,“副队,这个朱忠被黑鸦当做了刀子,却还傻兮兮的维护他们。”
“对于朱忠而言,黑鸦就是他的指路明灯,他自然是什么都信。”继欢揉了揉还有些疼痛的肚子,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
尤坚左右看了一眼,“时晏去哪里了?”
“他去给我拿药了。”继欢知道他是想问名片的事情,是以又补了一句:“名片的事情我会追问,你们先将这个案子处理好,尽快结案。”
尤坚会意,“是,副队。”
沈嘉小跑了回来,“副队,技术科那边查过了,手机上没有朱忠说的那个电话号码。”
“那就是被删了。”继欢有些失望,她们始终落后了黑鸦一步,而关键的时晏却也总是令她失望,在背着她的地方又干了多少她不知道的事儿?
“那咱们查黑鸦的线索又断了。”沈嘉欲言又止的看着继欢,想说什么又不敢说。
继欢权当做没看见,“我先回去了,之后的事情就交给你们处理了。”
沈嘉最终还是把想说的话咽了下去,“副队你放心,我们会处理好的,你放心回去休息。”
继欢刚走到医院的大厅,就看见时晏手里提着CT片子以及止痛药站在大厅外面的绿荫树下,四周黑漆漆的一片,只有他一个人孤零零的站在那儿,眼睛里流淌着一片温柔。
如果不知刚知道他隐瞒了黑鸦的名片,或许继欢还会感动不已。
继欢缓缓走近时晏,“等很久了?”
“没有。”时晏站到继欢的左侧,“问出来了吗?”
继欢轻嗯了一声,没有再说话。
两人都沉默着,肩并着肩的往停车场的方向走去,等到了车旁边,继欢才看向时晏:“你有没有什么想和我说的?”
时晏拉开车门的手一顿,须臾后将车门拉开了,又把CT片放在了后座上,“先上车吧。”
继欢失望的看了一眼时晏,然后上了副驾驶,漠然的看着前方,川流不息的街道,透着寒意的昏黄路灯将这个夜晚衬得无比凄凉。
车开了一会儿,时晏才将一张一直放在兜里的名片拿了出来,递给继欢:“你说的是这个?”
继欢垂眸看着黑鸦名片,没有说话。
“上面写了一句话,昔日的玫瑰园早已荆棘遍野,你能帮我解答这是什么意思么?”时晏侧目看向一直不语的继欢,“我聪明的小兔子?”
继欢看着车窗中的倒影,冷声问着:“黑鸦和你联系过多少次?”
时晏活动着大拇指,是他疏忽了这起案子的凶手被活抓了,依照凶手的性子不可能坚持得住继欢她们的审问。
真是一失足千古恨。
时晏思忖须臾,说道:“没有和我联系过,这是第一次黑鸦这么直接的送名片给我。”
他说的都是真的,之前都是齐三找上门来的。
继欢没有听出任何问题,但仍是半信半疑的,怀疑的种子已经种下,总有一天会破土而出,越长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