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我特别怕,怕我也有那种疯病,怕发了疯也被关进屋子里不被放出来。”安宁抽泣着说道:“妹妹她望着我,喊我,抱我,可我推开了她,不敢靠近她,我跑回了家,好久都不敢去看她。”
“直到第二年夏天,我拿到了高校的录取通知书去找她的时候,我才知道她自杀了,已经死了近半年了。”
“奶奶说妹妹一直想见我,奶奶找了我妈妈,我妈妈没有告诉我,我也不知道……”安宁捂着脸,呜咽的痛苦了起来:“如果我没有胆小,我没有自私害怕,我没有躲开,我妹妹就不会死,只要我陪着她,她一定会好的,一定会坚强的活下去的。”
“她一直很开朗乐观的,如果不是我,不是我退怯了,不敢去抱她,她一定不会死的,一定不会的……呜呜呜……”
继欢看着痛哭流涕的安宁,微微敛眼,掩住内心的同情。
不论宁安是因为被**后精神失常自杀,还是因为安宁没有陪伴她好起来而继续抑郁自杀,这都已经没有追究的必要了,人早已死了,化作尘土,了然无踪迹了。
“她早已化作尘土,你无需再自责。”
“是我的错,如果我没有推开她就好了。”安宁捂着脸,失声哭道:“她死了,我却还活着,是我害死了她。”
“我常常梦到她,她一个人走在独木桥下面,下面是漆黑无底的深渊,我站在另一面看着她。”
“她说她害怕,不敢走,她向我伸手,让我牵着她。可是我没有,我不敢上桥,我怕下面的万丈深渊,我怕摔死,我拒绝了她。”
“然后,她哭着朝我走来,可是刚走了两步,她就掉下去了。”安宁捂着脸,很害怕,不敢回忆噩梦里的场景:“我听到她的惨叫,听到她说她恨我,质问我为什么不抱抱她,为什么不牵着她的手,骂我是贪生怕死的胆小鬼,只要我肯牵着她的手,她一定会好好的,不会掉下去的。”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安宁不停的抓着自己的头发,不停的大喊着,“都是我的错,对不起妹妹,都是我的错。
“安宁,你安静一点,喝一口水。”沈嘉控制住安宁,不让她伤了自己,又把一直摆在桌子上放了些许镇定药物的温水递给安宁,喂她喝了下去。
药很有效,安宁很快镇定了下来,只不过眼底依旧装满了泪水。
继欢虚着眼睛盯着疯狂后又安静的安宁,心底涌起一阵揣测,安宁在得知亲妹妹自杀的消息后,就将错归在了自己身上,她一直活在愧疚的阴影里,常常做被妹妹质问的噩梦,她现在的精神恐怕也早已经到了失常的边缘处,只要再稍稍一刺激,说不定就真的成了精神病了。
安宁一直强调自己胆小、自私、贪生怕死,不该推开妹妹,所以她一直自责,妹妹去世之后,唯一对她亲昵的亲人就没了。两人的童年都不好过,直到亲姐妹相见,血缘的牵引让她们把彼此当做生命的光亮。宁安把安宁当做救赎寄托,宁安又何尝不是呢。
宁安去世之后,安宁就一直独活着,她早想过陪着妹妹一起自杀,但她又怕,所以她的梦里才会说自己胆小鬼。
梦,都是心理的折射罢了。
后来,安宁在无意间得知了叶宏图他们害死了妹妹,压在她内心的那一座山就没了,就变成了报仇,报复他们五个人。
想通这一点,继欢心底暗叹,这种疾病真的不能经受一点刺激,太吓人了。
“你什么时候发现她是因为被……而失常的?”继欢问。
安宁说:“我查了当年我妹妹的日记本,她喜欢的人也叫叶宏图,所以在叶宏图来我的工作室的时候,就尝试催眠了他,从而发现了真相。”
和她猜测的相差无几,继欢又问:“知道之后你就开始继欢这一切了?”
“是的。”安宁点头,“那天我正想着怎么将叶宏图重新约出来,结果无意间听见丁小高高谈阔论的说起高中时代,所以我就借他的口组织了一场同学会,并要求他务必将叶宏图五人召集到现场。”
“那你又是在何时何地催眠他们的?”继欢又问。
安宁:“和你之前说的一样,叶宏图和白泽云是在我的心理工作室被我催眠的,而且还反复催眠了两次。”
难怪两人的表现是最明显的,继欢又问:“那于乐他们呢?”
“余汪洋是在一场酒会上,于乐和高扬则是在酒吧里。”安宁没有隐瞒,如实回答。
继欢点了点头,继续问道:“安宁,你催眠叶宏图他们之后,是怎么让他们自己自杀的?他们死前都曾接到一个电话,电话里都提到一个君临酒店,是因为这个内容吗?”
安宁点头,“我给他们下了暗示,只要听到君临酒店四个字,就会产生幻觉,被鬼追着逃跑的幻觉,他们看着窗户的时候只以为外面的出口。”
“那打电话的人是你安排的?”继欢又问。
安宁摇头,“随机的,我第一次给他们下暗示的时候就是这样的,这样在别人无意间提到的时候,他们就会产生幻觉,这样我可以躲避责任。”
“很聪明的做法。”继欢不得不赞同。
“是他们教我的。”安宁说。
“黑鸦?”继欢问。
安宁点头。
但安宁是怎么黑鸦联系上的呢?继欢很疑惑。
“这是我们在你的办公室里发现了一张名片。”继欢把黑鸦名片放到她的身前,“你们是怎么联系的?”
安宁没有隐瞒,直接说道:“是在月初的时候,我打算下手的时候,他们突然找上我的,说我的计划有漏洞,很轻易就会被发现,只要我帮个忙,他们就替我扫尾。”
继欢突然想到时晏,月初的时候去过安宁的诊所,“是在时晏去之前还是之后?”
安宁仔细想了一下,“之前。”
看来黑鸦早知道时晏会去,继欢眉心紧拧:“他们让你做什么?”
安宁说:“他们让我催眠时警探,但他的戒心特别强,我完全没有机会,也不敢表露太多,怕他发现。”
难怪时晏说安宁的技术很水,但为什么当时他没有明说安宁有可疑呢?继欢微微拧眉,私下又打了什么主意?
“那之后呢,和黑鸦再联系过吗?”
“没有。”安宁摇头,“第一次汇报之后,那边就只说等他们的消息,但直到今天为止,都没有再和我联系过。”
“你们是通过什么方式联系的?”继欢问。
“他们打电话给我,号码未知。”安宁知道的并不多:“我试图联系他们,但无法联通。”
黑鸦的特性,不会让人追查到他们的,继欢点了点头,“高扬和于乐在警探局撞墙自杀,是你做的?”
安宁一愣,随即笑了,“他们死了没?”
继欢一看就知道不是她了,她还没有分身进入警探局的本事。“你为什么逃?是谁给你递的消息。”
安宁说:“我不知道是谁,他告诉我已经暴露,你们正在来的路上。对方变了声,不过应该是男性。”
他们出发去何处并没有告诉任何人,还是她亲自开得车,除了C组办公室里的人以外,没有人知道。
继欢目光微沉,浑身透着冷冽的气息,起身往外走去。
沈嘉看着她的动作,被她身上的冷意吓了一跳,忙不迭的跟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