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继欢的问题,周星朗愣了一下,有些迷茫的看着楼梯口的窗户外的绿树成荫的树林。

良久,才说道:“我爸对我很好。”

“你为什么要想怎么久?”继欢轻声问着,清亮悦耳的声音透着淡淡的引导和蛊惑。

周星朗脸上露出了后悔的神情,“以前叛逆,不懂得我爸那种既严肃又厚重的父爱,现在追悔莫及。”

“我妈还在的时候,我们一家三口过得可幸福了。”周星朗轻描淡写的说着,但继欢还是能听出几分怅然和怀念。

“我妈不在了,我爸就整天呆在博物馆不回家,我心生不满,觉得他太自私了,后来大学了就去了国外,想着离得远远的,谁也不搭理谁,谁也别求着谁。”周星朗捋了捋细碎的刘海,遮住又发红的双眼,“呵呵,子欲养而亲不待。”

继欢理解他心底的难受,也没有将徐晓云的事情告诉他,收起了本子说道:“问的也差不多了,这就先不打扰了,改天你得了空再亲自去警探局一趟,有些材料需要你签字才行。”

“我这边整理整理就过去。”周星朗说。

继欢点头,冲着他笑了笑,转身朝楼下走去,看见站在拐角处的时晏正抄着手看着窗外被风吹得左右晃动的绿树发呆,“走了。”

“好了?”时晏回过神。

继欢从他身侧的楼道缝隙里走过,“想什么这么入神?”

“树欲静而风不止。”时晏抬了抬下颚,示意她看外面的树。

“子欲养而亲不待。”继欢顺口接了一句。

时晏点头,“对啊。”

继欢回头看着很赞同的口气,忍不住说道:“你不太适合用这种口气说话。”

“为什么?”时晏跟了上来,“我也是人生的。”

“我知道,你不是石头缝儿里蹦出来的。”继欢很笃定。

“凭什么我就不能感慨?”时晏又说。

“你问题怎么这么多?”继欢有些嫌烦,“你又不是十万个为什么?”

时晏嗤了一声,“那小子满嘴的假话,怎么不直接关起来?”

继欢走到车旁,看着站在车的另一边的时晏,“我已经问到我想要的了,至于他是不是真的后悔,和我没有关系。”

时晏挑眉,“你还是你和我不是一类人。”

她不是!继欢猛地拉开车门,上了车!

警探局里除了特案组几班的人以外,几乎没有几个人在,整栋大楼空****的像空城。

已经快六点了,天色渐暗。

继欢走到办公司外卖就闻到了一股浓厚的泡面味儿从C组里飘散出来,她走进来一看,就看见沈嘉的桌子上上的泡面正冒着热气。

“怎么还没回家?“继欢拉开椅子坐下,打开了电脑。

“等这里做完就走。”沈嘉飞快的敲着键盘,“副队,你稍等我一下,分析报告很快就出来了。”

“不着急。”继欢端过水杯喝了一口,开始写案情进展记录,“可以回家吃啊,老吃泡面不好。”

“我就是做着做着就饿了。”沈嘉用岔子搅了下泡面,发现已经泡好了,“吃泡面方便,定外卖太慢了。”

“什么时候才能回去?”时晏倚靠在椅子上,修长的双腿搭在办公桌上。

“你饿了吗?”继欢从电脑前望着时晏。

时晏点头。

继欢看了一眼沈嘉吸溜着泡面的声音,笑了笑:“吃泡面吗?”

“……”时晏摇头,内心是拒绝的。

“那定外卖。”继欢说。

“太油了。”时晏觉得自己的命好苦啊,没有人身自由不说,还要天天吃地沟油。

“你就挑吧!”继欢低下头,不再理他。

“副队,我回来了。”尤坚小跑着走了进来。

继欢把头从电脑前抬了起来,“就等你了,咱们开个小短会。”

尤坚拉过椅子坐下,咕噜咕噜的灌了一杯水,“监控记录都查得很清楚了,停电前这个古画展厅有四五个人在里面转悠。”

他说着拿出了几张侧面照片,“两个女的,三个男的。”

“供电恢复之后,青铜器的展厅里发生了灯管爆裂的事情,导致警铃大作,这几个人迅速的跟着跑了出去。”尤坚又拿出了几张正面照片,“这几人出去时候就带上了墨镜,然后离开了。”

“但博物馆的安保人员坚称没有在这几人身上没有藏东西的地方,也没有发现任何异常。”尤坚说着又有些不满,“那个张副馆长一直想把事儿推到咱们身上,不过我没有搭理他,副队你要是再去可得小心避着他,别被他缠上了。”

沈嘉噗嗤一声笑了起来,“说的人家是毡子似的。”

“嘉嘉,这可真不是我夸张。”尤坚看着沈嘉,声音让柔了不少。

“灯管爆炸事儿查出原因了吗?”继欢又问,她在离开前曾让技术科的人先勘查这个线索。

“我是和技术科的小洪一个车回来的,报告应该得晚些时候才会送过来。”尤坚说:“他和我说了灯管爆炸的问题,不是人为损坏的,只是重启电源的刹那,因为功率过大,灯管不能承受而爆炸的。简而言之就是一个质量问题。”

继欢皱了皱眉,只是质量问题?

从望画案开始,所有的事情的发生都不是单纯的巧合,她不信只是简单的巧合。

“因为是周六,博物馆的工作人员只有一小部份,这些人我都讯问过了,没有什么问题。”尤坚将讯问记录交给继欢,“张副馆长通知了其余休假的工作人员明早赶到博物馆,到时候我们再过去。”

继欢赞同。

然后开始翻讯问记录,翻到后面脸色微沉,“你在讯问的时候,张副馆长还在旁边训人?”

“对,他训的一个后勤部主任。”尤坚比划着当时的场景,“副队是不知道,张副馆长把人家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当儿子似的训,训得人家头都抬不起来。”

“这是怎么回事啊?”沈嘉很诧异,“就没投诉那个什么劳什子的馆长么?”

“张副馆长说这个后勤部主任没有做好维护,导致发生灯管爆炸,造成了虚假警铃,反正那个意思把就是想把责任推散到下面去。”尤坚很看不起张副馆长虚伪市侩的样子,“大概是被骂的太狠了,在我讯问的时候有些心不在焉的。”

“真是奇葩。”沈嘉哼了一声,“官大一级压死人。”

“嘉嘉,你说得对。“尤坚无条件的附和着。

“这是今天周星朗回忆的内容。”继欢将纹身图案递给尤坚和沈嘉看,“你们稍微注意一下有谁的手腕处有这样的纹身。”

“这黑漆麻黑的是什么玩意儿啊?”沈嘉直言不讳,“他别是玩咱们吧?”

继欢摇头,“不是。”

“像个什么尾巴似的,嘉嘉你觉不觉得?”尤坚问。

“看不出来啊。”沈嘉摇头。

尤坚说,“燕子的尾巴就是黑的。”

沈嘉伸手朝尤坚脑袋拍去,“你傻啊?燕子的尾巴是把剪刀,这哪里像剪刀了?”

尤坚往旁边一躲,“我就这么随口一说。”

“让你胡说八道!”沈嘉哼了一声。

“好了,别我这儿打情骂俏的。”继欢敲了敲桌子,“你们仔细注意着就是了。”

“还有,按照望画者的规律,之后一周很有可能会有人死亡,我们必须有所防范才行。”继欢想了一下,“今天晚上开始,咱们分两组过去盯着。”

“白天呢?”

“白天有安保以及我们的便装同事,问题应该不大。”继欢看向沈嘉二人,“有没有问题?没有的话就这样决定了,今晚上由我先过去。”

“副队,今晚我和嘉嘉去吧。”尤坚主动揽了活计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