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晏隔着铁栏看着陆之遥,她穿着橘色的监狱服,披头散发的坐在小**,一动也不动的发着呆。

这个女人和他记忆中的万全不一样,曾经看上去温婉动人,很爱笑的女人变成了如今这幅模样,浓妆艳抹,没有一丝生气。

良久,陆之遥才察觉到外面有人,她转头朝铁栏外看去,欣喜若狂的跑到了铁栏旁,双手抓住铁栏,望着时晏,“你来看我了?真的来了。”

时晏嘴角上扬,露出了讥讽的笑,“是啊,我来看你了。”

“我就知道你会来看我的。”陆之遥顺了顺耳畔凌乱的长发,别在耳后,像以前一样做出温婉的样子,恰到好处的笑了起来,含情脉脉的看着时晏:“你还是没有变。”

“我也觉得我没变。”时晏抽出放在兜里的手,敲了敲硬度极高的铁栏,“还是一样的记仇。”

陆之遥脸色一僵,被僵住的笑意缓缓敛了起来,双眼氤氲着水雾,默默的看着时晏:“你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听不懂没关系。”时晏压根儿不在意陆之遥听不听得懂,他指着铁栏说道:“这里面是一个很适合你的归宿,希望你在里面好好享受,安度余生。”

“什么意思?”陆之遥也不再装了,将手从缝隙里伸了出去,想要抓住他问过清楚。

时晏收回手,躲开陆之遥的触碰,嫌弃的往后退了两步,“字面意思。”

陆之遥并不是没有脑子的美貌女人,要不然也不会在跟了南哥一年后,踩着他上了位,还得了好几间来钱的酒吧俱乐部。

“这都是你设计的?”陆之遥不敢确定,因为时晏才从监狱里出来不到十天,而且还没有自由,怎么可能在短短几天内将一切都设计好?

她还不知道是,从时晏有了这打算开始到她被抓,也不过才两天是时间。

当然了,时晏也不过只是借了黑鸦过河拆桥的风,顺水推舟了一把而已。

“你觉得你配么?”时晏嗤笑。

“你……你怎么这么心狠?”陆之遥的样子似在诉斥时晏负心汉。

“你应该庆幸,当初咱们在一起的时候,我还挺高兴的,要不然你就不只是这几项简单的罪名了。”时晏压低了声音说道:“放心吧,我会让人在里面好好照顾你的。”

“你……”陆之遥目眦欲裂的瞪着时晏,“你不问问我为什么会出卖你?”

“我不是故意的,我是被你三叔骗了,是他指使我做的,我真的是不想的。”陆之遥怕了,她一直知道时晏是个心眼小,很记仇的人,可是她以为他会看在过去的情分上放过他的。

陆之遥大喊道:“如果不是齐三,我也不会让你去那个地方的,我也不知道那里埋伏了那么多的警探。”

看着她满嘴的谎话,时晏忍不住暗骂当初他怎么瞎了眼,就觉得她笑得很温暖了呢?

这妥妥的一个演技派。

要不是边牧替他将这个女人重新查了一遍,他也不会知道陆之遥其实在跟了她不到一年就起了心思,和西区的南哥有了联系,而那一次陷害他,也是在南哥和齐三的蛊惑下动的手。

时晏看着陆之遥满脸的泪,她下一句是不是该说她是被威胁的,她没有办法。

“我是不愿意的,可是我被齐三和南哥威胁的,我也没有办法,如果不这样做,我家人就会被……”陆之遥抽泣着,“你信我,阿晏。”

“别这样叫我。”时晏皱了皱眉,转身就要离开。

“时晏,你混蛋!”陆之遥见这一招不管用了,癫狂的骂了起来,“你觉得你对我好,我背叛你就是十恶不赦,你才是最十恶不赦的人,像你这样冷心冷情的人,没人能走进你的心底。”

“你的心就像石头一样,我怎么做都暖化不了,你只把我当做一个工具,召之即来挥之即去,连一点儿感情都不愿给我。”

“齐三说的没错,你就是喂不熟的白眼狼,就算他养了你二十年,你还是会算计他,不信他。”

时晏停下脚步,转身看向歇斯底里的陆之遥,打小的经历和在孤儿院的经历令他心底如死水昏暗,他向往光芒温暖,所以很喜欢陆之遥的笑,看上去温暖极了。

他将除去本能后紧能给出的一点点的信任分了些给她和齐三,可这两人还不知足,还嫌少了。

这两个给过他一丝温暖的人啊,可到头来还是狠狠的捅了他一刀,真是讽刺。

时晏抿了抿唇,决定将剩下的一部分证据全部交给继欢。

继欢从监控室里走了出来,站在走廊里等着从看守处出来的时晏,见他低着头,浑身透着戾气。

时晏看着继欢,“可听到了?”

“没有声音。”继欢摇头,她只看到了陆之遥歇斯底里的癫狂的模样,但大致能猜到两人之间似乎发生了很不愉快的争吵。

“她要判多少年?”时晏问。

继欢算了一下,“持枪伤人未遂,出卖国家一级文物,这两年至少十年。”

“若是加上这些呢?”时晏将一部分杀人犯法的证据递给继欢,她看了一眼,“如果是真的,死刑。”

“那你去查查。”时晏说完就朝前方空旷的露台走去。

这处露台正对着警探局里最翠绿的一片树林子,风景独好,露台上也种满了各种花卉和绿植,不过因已经入秋了,已经没有在开的花了。

继欢跟了上去,和他一起坐到露台上的藤椅上,午间的阳光透过郁郁葱葱的树枝倾泄下来,洒在身上,暖洋洋的很舒服。

她闭着眼,等了好一会儿问道:“你有什么要交代的?”

时晏将长腿搭在巨大的花钵上,“交代什么?”

继欢见他和自己绕圈子,直接点了三个关键点出来,“齐三,黑鸦,博物馆。”

时晏将一只腿搭在另一只腿上,“齐三就是曾经收养我的人,至于黑鸦、博物馆,我都不清楚。”

“是吗?”继欢不信,如炬的目光已将时晏看穿。

她的直觉太可怕了,连时晏都觉得他所有的想法都被洞穿了似的,他想了想,真真假假、虚虚实实说道:“去医院回来之后我大概猜到了,齐三可能和这些人已经达成了一致,至于他们的目的,我也是现在才知道的。”

继欢喝了一口水,“昨天开会的时候为什么不说?”

“我怕你怀疑我,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时晏说,“若是我直接说了,你肯定会问他们的下一步打算,可我的确不知道,无论和你说真话还是假话,你都不会信。”

的确是如此,而且继欢很不喜欢做真假是非题。

“还隐瞒了什么,一并说了。”继欢微顿,“继局现在就是一直会喷火的霸王龙,你不想他拿你开刀吧。”

时晏听完忍不住笑了起来,一双漂亮的桃花眼弯了起来,卧蚕很明显的露了出来,“继局知道你这样形容他么?”

“你总不会告诉他吧。”继欢笑了笑。

“不会。”时晏说道:“你知不知道被继局追查的人是怎么称呼他的?”

继欢摇头,“怎么称呼的?”

时晏说:“玉面阎王。”

“啊?”继欢是真不知老头子有这么高大上的绰号。

“他应该是知道的。”时晏说。

“我不知道黑鸦是不是想收买我,目前我是没有收到消息。”时晏顿了一下,看向继欢:“不过你放心,我不会加入他们的,这一点我可以向你保证。”

继欢看着时晏认真的眼睛,微怔,莫名的觉得这话可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