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白无期显然没有这种觉悟,他摸摸鼻子,真是挺冷的。“这么冷的天,那我们长话短说吧。”

颜芷薇的心瞬间有些受伤,抬起头看着他。

“那天你看到了吧,那名女子是我的妻子,”看到颜芷薇脸上露出震惊的神色,白无期接着说,“当初我受伤之后昏迷不醒,是她救活了我,后来一直陪着我在乡野之地生活,当时到处都在打仗,音信不通,我以为三年过去了,你早已经另嫁他人,我与她日久生情,就结为了夫妻,我们在乡间种田打猎,日子过的很是清苦,她从没有一句怨言。我曾经答应她,今生只娶她一人。”白无期说着说着,自己也感动了,“后来我听闻你一直在等我,心里很是愧疚,可我没有跟她说。回京城之后,我想去你府上退婚,可是刚巧碰到你回来,看到你脸上的伤,我觉得自己在你面前就是个罪人,退婚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原来你那天是要跟我母亲说退婚的事啊!”颜芷薇幽幽的说道,声音里没有了娇羞,变得沉稳冷淡,“那你今天呢?想说什么事?”她清冽的目光注视着白无期,眼神带着威压。

白无期不自然的扭过了头,错开了她的视线,“我想对你坦白一切,我就是这样一个背信弃义的男人,辜负了你的一片真心,我,配不上你!”

“所以,你还是要退婚?”颜芷薇冰冷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她的腰背挺的笔直,整个人散发出肃杀的气息。

白无期看着她,心里想着,在战场上面对叛军攻城的时候,她也是这般的模样吧,冷静,沉着,颇有大将之风,他在她面前竟有了胆怯的感觉,“我……我觉得,你可以有更好的选择。”他低下了头,像个犯错的小孩,“我有龟兹血统,在朝堂上很难有所作为;我没有军功,加官进爵轮不上我;我父王没有权势,拼爹我也拼不过别人;我嘴巴很毒,经常会惹人生气;我是后娘养大的,以后婆媳关系是个难题;我家还有个兄弟,家产本来就少,以后分了家会更少……”白无期抓耳挠腮的想着各种各样的理由。

颜芷薇看着他的模样,突然笑了,明媚的笑容在冬日里很是耀眼,“你说的这些,都不是问题,你没有的,我有,我给你。你只需要跟我在一起,开开心心的生活就好。”

白无期竟然从她的笑容里看出了调戏的味道,突然意识到,自己这是被妹子撩了,她这绝对是撩汉的架势。格老子的,哪一个混蛋把一个娇软小仙女变成了痞气女汉子,你还我的娇软小仙女!

“那个,你……要养我?”白无期有点凌乱。

颜芷薇眼里闪过一丝邪笑,上前了一步,她的身量很高,不需要怎么仰视他,慢慢的向着他的脸伸出手,未及到跟前,她的手突然顿了一下,然后收了回去,笑着对他说道:“对,我养你,好不好?”

白无期惊到了,似乎刚才她伸过来的手,是准备来挑自己下巴的,他心底一阵恶寒,脑子里闪过军中宴会常见的画面:

一个醉醺醺的将士,摇晃着穿过一群舞姬,来到弹琴的女伶面前,矮下身,手指挑起她的下巴,调笑着说道:“来,给爷笑一个!”

白无期艰难的抬起头,看着眼前的颜芷薇,姑娘,你这倒底是跟谁学的!他就知道军中那些粗野汉子会教坏小孩子,以后绝对不能让萧果果跟他们接触!

“怎么?被我感动了?”颜芷薇好笑的看着他,“不用感动,我喜欢你,为你做什么,我都是愿意的,哪怕跟别的女人共侍一夫。”她自嘲的笑了,之前的娇羞是真,现在的痞气也是真,兴许是被白无期的话伤到了,所以她才有些破罐子破摔了。三年来都跟守城的将士混在一块儿,女儿家的娇羞之气已经快消失殆尽,只有在面对白无期的时候,感受着胸膛里的心动,才会显露出娇羞。她见过太惨烈的死亡,对于人生看的比常人通透,活着,就什么都好。她喜欢了他三年,想要跟他共度余生,纵然他有个解语花又如何,这件事情对她的伤害有限,远远达不到让她放弃的程度,她只想要跟他在一起。

白无期心情复杂,看了她良久才说道:“你真的不考虑一下退婚?”

“退婚是不可能的,早在三年前,我就认定了你,你跑不掉的!”颜芷薇定定的看着他说道。

被人这么霸道的表白,白无期心里升起些许甜蜜,随即就被负罪感代替,他爱的是萧果果,怎么能为别的女人的告白而欢喜?定了定心神,他说道:“可是你知道,我有夫人了,我们也是曾经起过誓的,我不想让她受委屈。”

“这有何难,我可以嫁你为平妻,她还是你的夫人。”颜芷薇微笑着说,心里却有一丝苦楚,说完全不在意,那都是骗人的,哪个女人愿意跟别人分享自己的丈夫,只是她太爱他了,甚至愿意为了他,去爱他爱着的人。

白无期心里一震,完全没有想到,她可以为了他做到这样的地步,心里的愧疚更浓,犹疑着说道,“你家里,可以吗?”琅琊颜氏嫡女,怎么可能跟别人同为平妻?

“我家里人,我会劝说的,你不必担心。将来过门之后,我也会对她尊敬有佳,不会让你为难。”

白无期还能说什么,他后退了一步,深深的对她揖了一礼,“谢谢你。”

颜芷薇看着他,心说,但愿你将来能够像爱她一样爱我,而不是现在这样这么客气疏离。

隔天,在和政公主府的花园里,三三两两的贵妇们聚在一起,闲话家常,很是热闹,小姐们则坐在另一处谈诗论道,娴雅安静。婢女们在其间穿梭,递送茶水点心,一派热闹的景象。萧果果坐在宁珂县主旁边,听她跟宝章县主拉家常。她感觉很是尴尬,可是宁珂县主握着她的手,让她走也走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