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果果看着李绮儿,多日不见,她的面容无甚变化,然而周身的气质却有了天翻地覆的不同,原先在李刘村时,在白无期跟前她是天真活泼,在村民面前她是暴力御姐,但是今日所见,她却又给人一种心机深沉的感觉,萧果果叹道,果然,豪门里的人,没有一个是简单的,估计也只有门口的石狮子没心眼儿。
“最后这首《苔》,本宫私心里最是喜欢,‘白日不到处,青春恰自来。苔花如米小,也学牡丹开。’诗句虽然简单,却写出了别样的意境,读起来也朗朗上口。”和政公主低头看看落款,念了出来,“靖北王府,萧果果?”端庄的眼神看向众人。
宁珂县主轻推了一下萧果果,萧果果才回过神来,上前一步,紧张的说道:“民女萧果果,拜见公主殿下!”
和政公主看着她,在一众姹紫嫣红中,略显紧张的她很是不显眼,瞬间就理解了她为什么会写出这首诗,“这首诗虽然用语浅显,却写出了一个很好的道理,无论人多么渺小,都要去努力,是这个意思吗?”她温和的眼眸看着萧果果,尽量不给她威压。
萧果果在和政公主亲和的笑容里渐渐的放松下来,中规中矩的说道:“回公主的话,就是这个意思。牡丹有牡丹的热闹非凡,苔花有苔花的安然自在。普通人虽然不知道将来的结局会怎样,但仍然要如这花儿一样,尽可能的把自己那微弱的力量,全部释放出来。”
和政公主微笑着点点头,“说的不错。”转头看向宁珂县主,“姑姑,这位萧姑娘我看着面生的很哪。”
虽然被公主称为姑姑,宁珂县主却不敢以姑姑自居,算起来,她跟圣上是一辈人,却只是隔了几辈子远的亲戚,听到公主问起萧果果的身份,她有些惊慌,再看看一旁的颜芷薇,内心又发怵,最后对上和政公主询问的眼睛,她一咬牙,开口说道:“禀公主,这是我长子白无期的娘子,因为是在乡间娶的亲,故而京中无人知晓她的身份,我寻思着带她出来见见世面,虽说她是小门小户出来的,可规矩还是极好的,万望各位今后多多提点于她。”一番话说的肯切,可是萧果果怎么都听着不对味儿,好像自己是低人一等似的。
众人听闻,面色都极其复杂,有的还偷眼看看颜芷薇,毕竟她与白无期的婚事可是京中人人知晓的事情。
和政公主也是知晓此事的,现下有些愣神,她原本以为萧果果是白无畏的娘子,才开口询问的。场面一时间很是尴尬,眼见无人出来圆场,和政公主只得自己开口:“前些年我似乎听说,白世子订的是颜家小姐啊。”说话尾音拖的很长,眼睛看向颜芷薇,只见她面色平静,想来是早已知晓此事。
和政公主对颜芷薇的印象非常好,现在听了这事,就有些为颜芷薇鸣不平,于是她语气转冷,“莫不是靖北王府与颜家的婚事取消了?”
宁珂县主心里一紧,小心翼翼的答道:“并未正式退亲,只因无期当时昏迷不醒,神医都束手无策,等他醒过来时,已经是三年之后,到处打仗音信不通,他以为颜家小姐早已另嫁他人,就没把婚约放在心上。萧氏是他的救命恩人,两人日久生情,就结为了夫妻,当时我和王爷还在蜀地,并不知晓此事,直到前些日子,无期回来京城,我们才知道他娶了亲。萧氏虽然出身低微,但是温柔贤惠,我们靖北王府也不是那等过河拆桥、忘恩负义的人,因此就认下了她。”
和政公主听闻,眉头皱了一下,这样的情况也是情有可原,只是一个乡野丫头如何能占据靖北王府世子正妻之位,未免有些太过荒谬。况且颜家是世家大族,如今又是满门忠烈,靖北王府这样枉顾婚约另娶他人,他们岂会善罢甘休!
颜夫人今天不曾来,颜家只有颜芷薇在场,和政公主看向她,眼含深意的说道:“芷薇,你怎么看?”一句亲呢的称呼就表明了她的态度。
颜芷薇向前走了一步,对着她端正的行了一礼,又对着宁珂县主行了礼,然后才转向和政公主说道:“谢公主关心,芷薇早已知晓此事,白世子已经对我坦白了所有,世子是个重情重义的人,萧姑娘救了他的命,莫不说他会心存感激,就是我,也应该感谢萧姑娘的大恩大德。我愿与萧姑娘同为平妻,共同服待世子,彼此不分尊卑,以姐妹相称。”
众人一阵抽气声,堂堂世家嫡女竟然要与乡野丫头平起平坐,真是闻所未闻!
和政公主听了她的话,不禁更加喜欢颜芷薇,真是个心地善良的姑娘,“你与家人商量过吗?”
“回公主,还未曾商量,不过家父家母都是知书达礼的人,想来应该不会反对。”
和政还是为她鸣不平,“就算是当平妻,那也应当以你为尊,而且将来的世子妃之位还需你来担当,小门小户出来的人,格局太小,一首诗就能看出来,事关社稷,不可儿戏。”说着,眼睛凉凉的瞥了一眼萧果果,暗含威胁,在她眼里,萧果果已经变成了狐猸惑主的妖女。
萧果果真是想不明白,这公主刚才还夸她诗写的好呢,现在又说她格局太小,贵人们怎么翻脸比翻书都快!周围的贵妇小姐们已经自觉的远离了她,眼神里都是隐隐的鄙薄。萧果果第一次感受到了上层社会无情的精神碾压,心好累啊。
宁珂县主见公主都站在颜芷薇这一边,讪讪的不敢说话了,同时心里升起了恨意,颜芷薇竟是当平妻也要嫁过来当世子妃,她怎能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