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果果接到他们恳切的眼神,就开口说道:“不如进城再吃吧,这也没多远了。”
史朝义冰冷的眼神扫了她一下,萧果果不说话了,明白他那意思就是没得商量。
“属下这就去。”张从见劝说无望,麻溜的骑马离开了,怀王殿下发起脾气来,那可不得了,会死人的。
“你留在车里别动,我出去一下,刘进,你跟我来,我有事要问你。”史朝义丢下这句话,就往不远处的树林里走去,刘进恭敬的跟在他的后面。
萧果果不明所以,呆在马车里没动,只是挑起帘子,看着外面的风景。北方的冬天,都是一个样,光秃秃的树木,苍茫茫的山峰,到处都是灰黄的颜色,真没啥好看的。扭头看看史朝义去到的树林,透过树枝缝隙,还能隐约看到他们两个的身影,似乎是在说着什么。萧果果只是扫了一眼就移开了目光,漫无目的的看着周围。
突然一声惨叫传来,萧果果吃了一惊,急忙看向惨叫传来的方向,居然是史朝义他们所在的树林,她慌忙拿起刘进放在马车上的刀,奔了过去,心里害怕的想,难道是又有追兵了?
跑进树林的萧果果愣在了当场,她远远的看见史朝义的匕首正从刘进的胸膛里拔出来,刘进怒目圆睁的倒在地上,不多时咽了气,眼睛都没有闭上,还盯着史朝义的方向。史朝义矮下身,拿起刘进的衣角,把匕首擦了干净,他的表情很平静,动作很流畅甚至优美,身上没有沾上一滴血,他擦干净了匕首,站起身回过头,看见愣了的萧果果也不觉得意外。他开口说话,声音很轻很柔,像一片羽毛拂过人的心田。
萧果果盯着地上死不瞑目的刘进,看着汩汩的鲜血从他的胸口流出来,渗入了大地,耳朵里嗡嗡的,只听到了史朝义的一句话:“……我杀他是为了保证你的身份不暴露……”他还说了什么,萧果果没有听清,她彻底呆了。
史朝义走了过去,大手捂住了她的眼睛,把她与血腥的场面隔开,另一只手拍着她的肩,安抚着她。
萧果果猛的推开他,盯着他的眼睛,“为什么要杀他?他根本不知道我的身份!”这段时间,她一直都注意隐瞒自己的身份,并没有跟刘进和张从透露一分。
史朝义看着她的眼睛,幽幽叹息,“你太天真了,他们两个是我父亲训练出来的暗卫,就算你没说,他们也会猜出来。况且他们见过白无期的属下,将来一定会查出你的身份,那样的话,我父亲一定会杀了你的。”
萧果果沉默了,她没想过这么多,可是就因为可能会知道她的身份,所以他们只能被杀死吗?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萧果果从来没想过她会落到这种两难的境地。
“我说过,一定会保证你的安全,他们必须死,只有死人才不会告密。”史朝义幽深的双眸似乎藏着千山万水。
萧果果难受,心里特别的难受,终于忍不住蹲在地上,开始呕吐,沾满血腥的保护,她真心不想要,可是她也不想死。
远处传来马蹄的达达声,史朝义望了一眼,是张从回来了,他拍拍萧果果的后背,轻声说:“呆在这里别出来,省的你看了难受,我都是为了你。”
萧果果看着他步履从容的走出树林,张从的马越来越近,萧果果低下了头,看着地面,她知道刘进死了,张从也必须死,否则死的人就是她自己,可是心里还是难受,一个生命从娘胎里出来到长大成人,这一路是多么的艰辛,承载了多少人的希望啊,可是,就那么一刀下去,人就死了,什么都没有了。
几句交谈声之后,传来了张从的惨叫声,萧果果咬紧牙关,全身都在抖,大颗大颗的泪珠滚落下来,刘进和张从不是大奸大恶之人,只是因为可能猜到她的身份,就必须得枉死,她感觉自己是一个杀人凶手。
不多时,一切归于平静,史朝义仍然是不急不徐,混身上下没有一丝血迹,他来到萧果果身边,拍拍她的背,轻声说道:“走吧。”
萧果果抬头看着他,眼珠子一动不动,史朝义看不出她的情绪,怅然的叹了口气,抱起她走回到马车跟前,把她放进车厢里,自己坐到外面驾起马车,向着燕京驶去。
一个多时辰后,就进了燕京城,街道上商铺林立,吆喝声此起彼伏,可是马车里的萧果果只是木然的坐着,没有一丝兴趣,那些血腥的画面还在她脑海里盘旋,她的三观已经崩塌,陷入了深深的迷茫和自责之中。
“哟,这不是大哥吗?怎么大哥回来也不通知一声,好让小弟前去城门迎接啊!”声音的来源是一个身着蟒袍头戴金冠的青年,坐在高头大马之上,看着马车上的史朝义,面上尽是倨傲之色。
大街上,行人都躲到了一边,刚才还熙熙攘攘的大街,瞬间变的空****的。
史朝义眼神暗了暗,冷声说道:“六弟公务繁忙,为兄不想劳烦你。”
“大胆!这是太子殿下,怀王不下车参拜太子殿下,是对皇上心怀不满吗?”蟒袍青年旁边,一个宦官尖着嗓子对史朝义喝道。
史朝义一个眼刀甩过去,那宦官混身一冷,倨傲的气势弱了下去。
蟒袍青年笑呵呵的说道:“不得放肆!这是我战功赫赫的大哥,刚刚从长安回来,想必还不知道我被封为太子的事情,不知者不为过,你们都不许去父皇那里嚼舌根!听到没有?”
他的一众随从都低头说道:“属下遵命!”
蟒袍青年打马走近史朝义,停在他的马车旁边,也不下马,仍然端坐于马上俯视着他,拱了拱手说道:“小弟不才,被父王看重,封为了太子,大哥勿要怨恨父王,也不要因此就疏远了弟弟我,将来弟弟得继大统之后,还要靠大哥多多帮衬才行。”话说的漂亮,面上却是明显的得意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