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上中天,白无期没有点灯,营中的兵士都奇怪的看着黑暗的大帐,纷纷猜测着发生了什么事。白无期在黑暗里坐着,一言不发,许久之后,他召了亲兵进帐,下了命令:明日攻打礓子岭。
抢女人抢不过他,那就打仗打赢他,白无期已经超脱的心,再度回到了名利场。
第二天清晨时分,养精蓄锐的唐军对着礓子岭的叛军发起了猛烈的攻击,先锋主将白无期亲下战场杀敌,将士们更加群情激昴,一场战役打的干净漂亮,中午时分就结束了战斗,白无期站在断臂残肢上,微风吹着他的发丝飞舞,心里默念:萧果果,我会这样打到范阳,去接你回来。
军情紧急,唐军左路先锋白无期部三天连克三城,战报如雪花一样传到燕京城大周圣王史思明的龙案前,他气的把战报摔了一地,“屈屈白家小儿,竟然连吞我三座城池,你们谁能与他一战?”
朝廷上,众将都犹豫不绝,三年前白无期就是一员虎将,曾经打的安禄山落荒而逃,没想到,三年后他竟气势更胜从前,横扫礓子岭等诸城,一时间锐气无人能敌。河北地势一马平川无险可守,而且各个城池都是城墙低矮易攻难守。史思明猜忌残忍,好杀无辜,部下稍不如他的意,动辄就诛杀九族,以至人人都不能自保。故而眼下,众将全都踟躇不前,生怕吃了败仗,连累了九族。
大殿之上安静的连呼吸声都听不到,史思明见状更加生气,在大殿中咆哮:“一群废物!全都是废物!”
朝臣们立刻跪了下来,嘴里山呼:“臣等有罪!”
史朝义没有跟着他们下跪,他走向殿前,撩起衣袍跪下,“儿臣愿意领兵前去与白无期对阵!”
史思明突然安静下来,看着这个陌生的大儿子,脸上神色不明,以前,这个儿子沉默寡言却有胆有识,将士们大多归心于他,以至于自己下军令都要与他商量,久而久之,父子之间渐渐离心。后来,花了一年多的时间,自己才逐渐收回了兵权,把他的势力排挤了出去,如今要再度放虎归山吗?
朝臣们一听怀王请战,纷纷附议,这怀王是皇上的亲儿子,要是他打了败仗,总不至于被诛九族吧,于是朝上一边倒的支持怀王领兵。
史思明思索了半天,最后实在找不出可以领兵的人,就应允了下来,同时封自己的心腹为监军,好监视史朝义的一举一动。
史朝义冷漠的脸上,始终毫无表情,重掌军权,只是他的第一步。
回到府里的史朝义,朝服都没脱,径直去了萧果果的房里,看着她脸上有了生机,心里高兴了些。他坐到她的身旁,轻声说道:“我明日就要领兵出征了,你一个人在府里我不放心,我想让你跟我一起去。”战场危险,然而让她一个人留在燕京更危险,父王和太子都想抓自己的把柄,少不得会拿萧果果过去审问一番,就萧果果这种笨蛋,恐怕一吓唬就全招了,等她落到父王或者太子手里,自己就很难救她出来了,所以他想了想,还是把她带在身边安全点。
“我能不去吗?”萧果果真的不想再见死人了,这几天她都是被噩梦吓醒的,梦里刘进和张从满身是血的追着她问:为什么杀我!萧果果的心志都快要崩溃了。而冷兵器时代的战场,恐怕要更加残忍血腥,她怕自己会直接疯了。
“你呆在这里我不放心,要是落到别人手里,我腾不出手去救你。”史朝义爱怜的摸摸她的头顶,“战场并没你想的那么可怕,见多了也就习惯了,你先前杀兔子不也杀的那么愉快,你把人当成兔子就好了。”
“人怎么会是兔子呢!”诚然,作为一个吃货,萧果果杀过鸡,杀过鱼,杀过兔子,杀过龙虾,也杀过其它可以当食材的小动物,可那都不是人哪!
“兔子死了你不伤心,花花草草死了你也不伤心,为什么人死了你就伤心?”史朝义循循善诱,“都一样是活物,一样有生命,人只不过是会说话而已,天地万物,本来就是这样争争斗斗,最后剩下的那群繁衍生息,孕育出最优秀的后代,我们只不过是顺应自然的安排而已。”一番歪理说下来,史朝义都有些口干舌燥,世间哪有那么多道理,道理只是用来安慰人的,何必非要整明白,他真想扒开萧果果的脑瓜,看看里面都装的什么,怎么就不能跟其它女人一样,争争风吃吃醋,这才是女人的本分,男人征服天下,女人征服男人,这就是天道循环。
“我跟你去。”萧果果似乎是被歪理打动了,点点头表示同意。
史朝义心里升起了小小的胜利感,真是聪明机智如我,歪理邪说又一次凑效了。
第二天清早,史朝义就带兵出征了,萧果果要了身士兵的衣服穿在身上,窝在马车里抱着暖手炉取暖,她现在的身份是史朝义的贴身亲兵,不明真相的人看她这么清清秀秀的,私下里都以为她是史朝义的男宠,为此萧果果收获了不少白眼,她感叹道,古人的脑洞怎么就这么大,难道不能是两个人志趣相投吗?上高中时,班里男生都是在一个屋子睡觉,有外地同学来访还会挤在一张**睡呢,难道都是同志啊!古人真是一点也不比现代人纯洁。
史朝义只顾在马车里看地图,没时间理她。萧果果很是无聊,外面下起了鹅毛大雪,白茫茫的一片,她看了一会儿,意兴阑珊,看着史朝义紧锁的眉头,就想逗他开心。她清了清嗓子,摇头晃脑的开始背: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这首诗是白居易写的,白无期都能剽窃他自家人的诗,那她还顾忌什么。
史朝义看着地图的眼睛,溢出了温暖的笑意,抬起那藏着千山万水的眼眸看向她,轻启薄唇,吐出一个字:“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