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果果注视着他,心里默念:愿你的下一场爱情,是棋逢对手,是势均力敌,是长久永固,是白首不分离。你我终究不是良配,我高攀的辛苦,你低就的也辛苦,不如就此别过,各自安好。

这边白无期看着城墙上那个熟悉的身影,心里在骂人:萧果果你这头猪,你历史课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吗,不知道安史之乱最后的结局吗?还敢跟史朝义搅在一起,不想要你的小命了吗?以前怎么没看出来你还这么重情重义?

“公子,我们都准备好了,只等你的命令了。”身侧的白小熊轻声说道。

白无期回了神,“好,开始吧。”如果事先知道自己会取得最后的胜利,这样的感觉其实不好,就像去看电影却早就知道结局一样,会对过程中的一切都没有感觉。

接下来的几天,唐军日日攻城,却都没有硬攻,情况不好就会鸣金收兵,守城的叛军时刻精神紧绷,很快就变的疲惫不堪。不知何时,叛军之中开始有传言,说史朝义临阵胆怯,不敢出城攻打唐军,这样被包围下去,迟早会粮草耗尽,不战自败。疲惫的将士们听到传言之后,变的绝望消极,整个大军士气低落,一片哀凄之色。

史思明派来的监军许叔冀这一天找到史朝义,语气颇为不善,“怀王殿下这样坚守不出意欲何为?难道您不知道我们的粮草已经告急了吗?”

史朝义面色阴沉,“我军据城而守,唐军驻扎在平地,眼下正值寒冬,他们的处境比我们更艰难,单是取暖和粮草,就是大问题,这样耗下去,等到他们的士兵冻饿生病、战力低迷的时候,我军再一举歼灭岂不是轻而易举?”

“怀王殿下说的轻巧,我们这里是耗死了唐军,可是他们的右路前锋仆固怀恩正在攻打冀州,如若攻克冀州,唐军就可以直击燕京,难不成怀王殿下只顾自己得胜,而不管大燕京城和圣上的安危了吗?”许叔冀仍是咄咄逼人。

“冀州城兵强马壮城墙坚固,守城将领李怀仙也不是吃素的,怎么可能轻易就让唐军攻破?只要再等几日,我们轻松歼灭了唐军,立刻就回援冀州,前后夹击仆固怀恩,打败唐军岂不是易如反掌?”史朝义的语气有了不耐。

“怀王殿下这样拖延时日,莫不是有意让唐军直指燕京?圣上和太子殿下都在燕京,怀王殿下的心思恐怕不简单吧?”许叔冀意有所指。

“你不要信口开河!”史朝义怒道,没想到他的计划会被有心人曲解成这样,父皇的猜忌心很重,若是被有心人挑拨,就算自己打败了白无期,守住了永宁城,恐怕在父皇那里也是大罪一桩,他的心情变的异常烦燥。

第二天,史朝义率军出城迎敌,白无期也披甲上阵,两人在阵前怒目而视,事前,萧果果被喝止不准上城墙观看,只得跟史朝义的亲卫骑了马在城门等待,准备着万一史朝义战败,随时就跟随他撤退。

两个男人没有多话,双方等这一战等了很久,刀光剑影,步步杀招,在杀人方面,他们是一样的,都是干净利落,能一刀毙命,绝不两刀。唐军一改前几日动辄撤退的习惯,这次拼了命的向前冲,而叛军被唐军骚扰数日,已经是人困马乏,很快就露出了颓势,在兵败迹象露出来之后,史朝义果断的下令撤退,城门口的亲卫也带着萧果果跟随叛军后撤,一路跑了上百里才停止。

白无期占领了永宁城,命人遍寻全城,也没找到萧果果,他疲惫的脸上露出失望,心底叹道:萧果果,就算你知道他最终会战败身死,你还是对他不离不弃,那你对我为什么这么绝情?

白小熊从怀里拿出一个手帕,双手奉上,低着头禀报:没找到夫人,只找到了这个。

白无期拿起手帕,看着边角那只笑的欢快的粉红色小猪,目光深沉而忧伤,为什么他跟萧果果会变成这样?他把手帕慢慢的折好,放进胸前的衣服里,似乎手帕上还有她的体温,让他能再一次感受到她。

雄州是座小城,史朝义带着部队撤退到这里,停下来休整,萧果果也得已休息一会儿,打仗真不是闹着玩的,光是跑路都能把人跑死,她有点后悔跟他来战场了,留在燕京跟别人文斗也比这强啊,毕竟宫斗宅斗什么的,她还懂一点,可是这打仗,她可真是个白痴。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怀王史朝义贪功冒进,以至永宁失陷……其罪难逃,军法当诛,值朝廷用人之际,特对其网开一面,降为郡王……”许叔冀念着燕京传来的圣旨,面上什么神色也没有。

史朝义默默的接了旨,没有说话,抬眼看看许叔冀,他脸上没有一点愧疚之色,好像事不关己一样。史朝义摇摇头,自己这是多想什么,不论是谁出的主意,都是主将来拍板决定,战败的责任自然就是主将承担,没有人会听你的解释。

许叔冀走后,史朝义的幕僚之一骆驿愤愤不平的说道:“什么贪功冒进,还不是许叔冀逼的殿下出兵,要不是他,我们还不会战败呢!”

另一个幕僚张通儒说道:“公子,圣上这么不辩事非,还说什么军法当诛,您为什么还要为他拼命,干脆自立为王算了,我们都拥护您!”

其它人一愣,纷纷噤了声,但是他们的眼神表明,他们都支持张通儒的说话。

史朝义看了看周围,才开口说道:“圣上是被奸人挑拨才会如此,我们为人臣者,万不可生了异心,何况他是我父亲,我做儿子的,怎么能杀了父亲?”

张通儒恨恨的说道:“您就是太忠义仁孝了!”

“什么也别说了,圣上让我们修贮存军粮的三隅城,明天日落之前完工,传令下去,今天晚上就开始修!”史朝义平静的说道。

“属下遵命!”众人不甘心的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