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芷薇利落的跪下答话:“回太后娘娘的话,是的。”

“进明,你呢?”太后转向贺兰进明。

贺兰进明一撩衣袍,跪了下来,“禀告姨奶奶,进明三年前在平原城对颜小姐一见钟情,近日又与颜小姐互通了心意,进明此生非颜小姐不娶,还请姨奶奶成全。”原来太后与贺兰进明的奶奶是亲姐妹,所以贺兰进明要叫太后一声姨奶奶。

太后脸色沉了下来,脑子里思索着这件事情,贺兰进明是自己姐姐的孙子中最有前途的一个,将来就是贺兰家族的中坚力量,贺兰家族是自己在朝堂的势力之一,而颜芷薇所在的颜家一直是保持着中立,近年来在朝堂上的影响力日渐强大,如果贺兰家与颜家联姻,那么颜家的势力也将会偏向自己这一方。当初给白无期和颜芷薇指婚,本是和政公主过来闲话家常时为颜芷薇抱不平,自己一时兴起就指了婚,其实白无期娶的是颜家女还是乡下女她都无所谓,反正白无期又不是她的子侄。现在想想贺兰家和颜家联姻带来的实际好处,她已经有心想要收回懿旨了,比起实际好处来,太后的尊严不算什么。当然,尊严也是要尽力维护的,思及此处,她把脸色冷了又冷,沉声说道:“胡闹,你不知道颜芷薇是白无期的未婚妻吗?他们二人早已经有了婚约,而且哀家也下了懿旨的,岂容你随意更改。”

贺兰进明再次叩首,直起上身直视着太后:“姨奶奶,进明与芷薇两情相悦,已经约定了终身。而白世子和芷薇相处不来,就算勉强在一起,也必定是一对怨侣,况且白世子钟情的根本就是萧氏,他对芷薇没有感情。芷薇性情纯善,于国有功,求太后垂怜她,退了这门婚事吧!”

太后面色不变,她等的就是众人的苦苦哀求,最后她好“万不得已、万般无奈、勉为其难”的收回成命,太后的尊严一样是满格的,一点都不少。

颜芷薇跟着叩首,朗声说道:“太后娘娘,芷薇虽与白世子订亲,但是白世子心中喜欢的是萧氏,芷薇心中喜欢的是贺兰大人,如果继续婚约,那四个人都不会好受,希望太后娘娘垂怜,收回指婚的懿旨,我们四人都会对您感激不尽的。”

太后仍然绷着脸色不放松,火候还不够。

白无期接着嗑了个头,又重复他之前一直说的话:“请太后娘娘收回懿旨,微臣与颜小姐性格不合,实在没有夫妻的缘分。”

吕妃娘娘看着太后的神情,估摸着有那么一丝可能,太后的心意动摇了,于是立马扯出一个微笑,上前做了和事佬,“太后娘娘,您看这些小辈们找个意中人多不容易啊,简直比戏文里唱的还曲折,臣妾听着都感动了,白世子不爱名不爱利,不爱才不爱貌,只倾心于一个普通的乡下女子,而颜小姐跟贺兰大人在战场一见钟情,并肩作战出生入死,这简直比那些戏文还要感人哪,这要是不能有情人终成眷属,那臣妾可要伤心死了。不行,臣妾回头就让那些梨园子弟写个戏,把白世子和颜小姐都写进戏文里去,结局必须要写的圆圆满满,将来这个戏一定会火遍长安城的。”

太后的面色终于阴转睛,保养良好的面容都笑出了皱纹,“就你皮,还编戏文?这是变着法儿的说哀家要是不同意退婚,就是拆散两个苦命鸳鸯呗!”

吕妃笑着说道:“臣妾可不敢这么说,就是觉得他们四个人真是不容易!”

太后的笑纹更深,“行了,你们这么直着劝,拐弯劝的,哀家要是再不收回成命,估计就成戏文里那些棒打鸳鸯的顽固老太太了!”

吕妃急道:“太后您可不老,您正值青春年少呢!”

“行了,少拍马屁!”太后轻斥,脸上却笑意更深,“行了,都起来吧,哀家这就下旨收回成命,你们想娶谁、想嫁谁,都随便吧!”

“谢太后娘娘,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白无期、颜芷薇和贺兰进明皆是心中欢喜,一齐叩首谢恩。

“行了,都出去吧,别在我眼前晃悠了,哀家头都疼了!”太后摆摆手,示意他们可以退下了,现在还不能给他们好脸色,架子该摆还是要摆一会儿的。

“遵旨,微臣/民女告退!”三人一齐退出了清宁宫。

夕阳落在了宫墙之上,红日给傍晚的天空带来了晚霞,白无期看着灿烂的晚霞,长出了一口气,这么长时间以来,压在胸口的大石头总算落了地,虽然代价是自毁形象、顶着猪头在宫里跪了半日,不过想想又可以跟萧果果过上平安喜乐、没羞没躁的小日子,他觉得一切都是值得的。

颜芷薇看着白无期脸上的满足,心里大大的不爽,她故意挽了贺兰进明的胳膊,娇声说道:“贺兰大哥,今生有你,芷薇知足了。”

贺兰进明拍拍她的手,柔声说:“我亦是如此。”

如颜芷薇所愿,白无期扭头看着腻歪的两个人,心中郁闷了。未婚妻早上刚跟自己打架,下午就找了别的男人成亲,速度这般快,分手这般洒脱,换谁能高兴啊!

颜芷薇看看他阴郁的脸色,心里舒爽极了,我若爱你,视你为珍宝,我若不爱,弃你如敝履。姐就是这么霸气!

今天的夜晚格外的睛朗,月亮和星星都亮亮的挂在天上,没有一丝云彩遮挡,萧果果在清凉院里安安静静的看着夜空,白无期已经把太后同意退婚的事情告诉她了,可是她却高兴不起来,自嘲的笑了笑,难道自己也开始作了,白无期退婚了,可以只娶自己一个了,为什么还要不高兴?

可她就是没办法让自己欢喜起来,她想了想,太约是因为跟白无期之间没了信任吧,以前的事情虽然过去了,但是那些裂痕还在,别人看不见,可萧果果能感觉到,就是它们在隔应着本该欢喜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