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果果走进仆固玚的房间，只见仆固怀恩抱着仆固玚的尸身坐在**，双眼无神，一动不动。仆固怀恩的脸颊贴着仆固玚没有头的脖子，场面很是渗人。萧果果忍住了心底的惧意，走上前去，轻声说道：“将军，大公子的衣服脏了，我让人给他换身干净衣服吧？”

仆固怀恩抬起无神的双眼，定定的看着萧果果，“你是不是也以为我疯了？”

萧果果心道“是”，嘴上却说：“不是，我只是觉得，不管您有多舍不得大公子，也应该让大公子早点入土为安。”

仆固怀恩低眸看看仆固玚血污遍布的脖子，伸手揪起床单，轻柔的给他擦拭污迹。

萧果果轻声说：“还是让下人们做吧。”

仆固怀恩仿佛没听见，仍然仔细的擦拭，待到把仆固玚露在外面的皮肤擦干净之后，才把他慢慢的放到**，自己抓着床帐站起身来，与萧果果擦肩而过之时，扭头说了一句话：“有劳你了。”

萧果果低头弓身行礼，“这是我应该做的。”

仆固怀恩去了书房，复仇大战即将开始，他要仔细的谋划一下。

萧果果命人将仆固玚的遗体整理好，又着人加急打造了一个纯金人头放到尸身脖子处，然后移尸到准备好的灵堂，供人祭拜。

几日后，长安城的朝堂上，唐代宗对着龙案上仆固玚的人头，面色铁青。

朝臣还在凑禀：“恭喜皇上一举斩杀叛将仆固玚，断了仆固怀恩的左膀右臂，将来剿灭仆固怀恩叛党胜利在望。辛将军这次劳苦功高，朝廷应予以嘉奖。”

其它朝臣也纷纷向皇上道贺，唯有郭子仪和白无期等几个武将没有出声。

唐代宗面色惨淡，声音冰冷：“都是因为朕的仁德不够，让人信不过，以致功臣覆没。这只能增加朕的愧疚，有什么好道贺的！”

朝臣们一看皇上口风不对，立马跪在地上，山呼：“臣等万死！”

唐代宗将仆固玚的人头拿巾布盖上，才看向朝臣们，“灵州来报，仆固怀恩率兵攻打原州，原州守将辛云京大败，仆固怀恩有意乘势南下，目标直指长安，众爱卿有何良策？”

朝臣们都噤了声，再也没有刚才道贺时的积极。

唐代宗的目光在朝臣们身上扫了一圈，最后停在户部尚书颜真卿身上，“颜爱卿，当年平乱之时，你与仆固怀恩交好，现在朕派你去召仆固怀恩还朝，如何？”

颜真卿后背一凉，冷汗刷的下来了，慌忙跪在地上：“臣与仆固怀恩只是军务上有来往，私下里并不熟悉。”跟个叛将交好，那是想被诛九族吗？

唐代宗意识到他的爱卿理解错重点了，摆摆手解释道：“在这个朝堂里，跟仆固怀恩交好的人不在少数，只是他们都没有你的口才好，所以朕才想让你去。”

颜真卿松了口气，没被皇上误会就好，“为朝廷效劳，微臣万死不辞，只是微臣以为，仆固怀恩执掌的朔方军都是郭子仪的旧部，不如派郭子仪前去收其部众，定能不费一兵一卒就消弭兵乱。”

角落里低眸垂首的郭子仪在心里暗骂：“老狐狸！自己不想去就推给我！”

唐代宗细细的想了想，觉得颜真卿的话很有道理，于是便看向郭子仪，“郭爱卿，颜爱卿的话也有道理，不如你去一趟吧！”

郭子仪面色不变，大步走出文官队列，他现在的职位是“肃宗山陵使”，排在文官的最末位置。他走到朝堂中央站定，撩起衣袍跪下行礼，“微臣遵旨。”

代宗本以为郭子仪会找借口推辞，没想到他答应的这么爽快，心里不由得为他大大的点赞，老同志的觉悟就是高。“郭爱卿，朕封你为朔方兵马大元帅，节制全部朔方兵马，你即刻启程去往灵州，好生劝导仆固怀恩交出兵权，朕保证对他既往不咎，还会封他为礼部侍郎，全家享受朝廷荣养。”

跪着的郭子仪面露感激之情，“微臣谢主隆恩，此行必定不辱使命。”

众臣心里都在想，用到人的时候就给个糖吃，不用的时候就一巴掌拍到角落里，天子真是冷血无情，郭令公真是好人好脾气。当然面上都是在称颂皇上圣明，同时暗自庆幸自己逃过了一劫。

代宗很享受郭子仪的态度，似乎都要相信自己是个厚道君主了。

“启禀圣上，微臣愿意同郭元帅一起前往灵州。”

众臣都在疑惑，这是谁这么英勇（傻逼），要自请去干这种苦差事，先不说孤身前往叛军大本营有多危险，就说有郭子仪这个主角在，差事干好了，功劳是主角的，差事干不好，不当替罪羊也会被皇上迁怒，总之是个吃力不讨好还巨危险的差事。故而大家都很好奇，有那站在角落的大臣看不见是谁，还特意踮着脚看。待看清是白无期之后，大家心里都明白了，白无期他根本就是假公济私，醉翁之意不在酒，谁不知道他那个乡下夫人现在就住在仆固怀恩府上，白无期根本就是为了他媳妇去的！啧啧，真是个痴情种子，跟他爹一个球样！

代宗也明白这些，心里既气恼又高兴，武将不好好工作他生气，武将贪图女色他高兴。”准了，你去到那里，好好照顾仆固怀恩的家眷，不得怠慢！”

白无期暗恼，望向皇上的眼神在说：您搞错了，萧果果不是仆固怀恩的家眷，是我的家眷。

代宗揶揄的眼神回道：朕有提萧果果吗？是你想多了！

退朝之后，白无期回府简单收拾了行李，就去与郭子仪汇合，两人快马加鞭往灵州赶去，都是身经百战的武将，路上几乎没有停歇，没几日就进了灵州境内。

仆固怀恩刚刚打败辛云京，带着大军回来灵州休养，抽空回府看望老夫人。府里一应事务都是萧果果在处理，阖府上下俨然都把她当成了女主人。老夫人经过这段日子的治疗，已经恢复了许多，只是后遗症很明显，右手和右脚明显的不听使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