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因为京剧演员都会变戏法。”戏校的学生,跟江时亦的粉丝,两个人聊得很欢。

甚至在这出戏结束之后,互相加了对方的微信好友,并且约着有机会一起去申江剧场听戏。

旁边凑过来另一个小伙伴,打趣道:“唱戏好苦的,旦角儿为了避免比老生高,上台前都得先锯半截腿。”

江时亦的粉丝只是年龄小,又不是傻瓜,很快听出了他的戏谑。

“那你们怎么没锯腿?”故作惊讶后,扮了个鬼脸,不再理会这几个顽劣的学生了。

“还没到时候,到时候就锯了。”几个学生嘻嘻哈哈,台上的角儿已经开始谢幕了。

江时亦饰演的宋江可丁可卯,即便最后杀惜的情节,对演员功底和演技都有极大的考验,依旧没有一丝失误。

傅砚清在台上存腿存得很辛苦,不过只要没下台,他便一直努力保持着——不比穿厚底靴的老婆高太多。

其他毕业生演出都是由研究生学姐学长主持,学院为表示对傅院长的尊重,校领导亲自上来报幕,也有招待之意。

眼下,倒不是为了蹭热度,只广大师生、和外地来的戏迷还没听够,见他们要往后台走,当机立断,一个健步冲了上去。

“傅院长,江同学,请留步。”

“大家还没有听够,您二位角儿,要不要返场再来一段?”

傅砚清倒是无妨,之前陪她挑选毕业演出戏码时,除了这出《坐楼杀惜》,还有《马前泼水》。

双出全折戏对他来说都不在话下,更别说整出戏中的一段了。

只不过担心老婆累了,但见江时亦兴趣盎然,跃跃欲试道:

“好啊,就来一段《马前泼水》吧。”

正好带着妆呢,多给摄像头点素材。

傅砚清这么好看,她在登台前叫云梦帮自己录像了,回去剪辑成视频,字母站的更新又有着落了。

“好,来。”傅砚清哄老婆哄到西,很快跟她返了一段马前泼水。

方才那个千娇百媚、又十分欠揍的阎惜娇,弄得她好几次差点笑场。

这会儿跟他对唱《马前泼水》时,再也忍不住笑出了声。

好在返场是买一赠一,不是正经毕业演出,即便插科打诨也没事。

正式从台上谢幕,便是下一场演出了。

记者又见缝插针的跑到后台,争先恐后提问:

“江小姐,请问你喊老公是对着傅先生吗?”

“您二人是否好事将近,有望结成梨园伉俪呢?”

“您一直戴着的戒指,是否为傅先生所赠,二人已经订婚?”

江时亦看着这帮人,从前说她私生子的爸爸是刘衡,堵到人家京剧院去。

后来傅砚清请了警方的人抓几个进去,估计牢饭吃的香,世界太平。

真是人家不发火,就把人当傻子。

也可能是这两波骚操作的记者,不是同一个人吧。但那也有可能,是同一家媒体。

不过江时亦今天高兴,不愿拿肉包子打狗,便只当没看见。

后台进进出出,有戏校的学生,不满这帮狗仔的行径,对同窗也有舐犊之情。

上前维护了两句:“门外汉想采访,也得先做了功课再来吧?”

“今日是毕业演出,戏中叫老公有什么不对?”

“傅院长还管江学姐叫儿子呢,时亦是不是还得先变个性啊。”

他们既不是江时亦的粉丝,也不仇富,嫉妒她名利双收,只不过出于对同学的维护之心,看不下去、行侠仗义罢了。

这个锅记者还真不愿意背,她虽执着于采访到猛料,让身后的自媒体赚流量,自己拿提成。

不过刚刚那出戏她真的听了,但毕竟不是内行,不敢班门弄斧。

只是略带迷茫的诧异道:“可是宋江管阎惜娇叫老公,不是很奇怪吗?”

没人再理会这些营销号的记者,傅砚清先卸完了妆,从背后轻握她双肩,俯身跟她打了声招呼:

“我有点事,去去就回。”

江时亦当然能理解,今日都是师生和领导,他就算不喜欢应酬,也得去走个过场。

不然显得太不近人情,会被人说架子太大,多年维护的亲民形象就要崩塌了。

“好。你去吧。”江时亦看着镜中的男人,敛去了油彩,又露出棱角分明的脸庞。

这就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吧,自家男人怎么看都好看。

“今天辛苦你啦。”

可惜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亲亲他。

光天化日下,眉来眼去,举动就已经很大胆了。

“老婆高兴就好。”傅砚清宠溺笑笑,已经先从后台离开了。

江时亦留在这里,卸完了妆,便被一群同学围住了,其中不乏粉丝。

顾植送了她一大捧玫瑰花,江时亦笑笑,便让云梦收下了。

“国内的戏份拍完了,下周就要出国去取外景,好在一块心病解决,可以没有后顾之忧了。”

“是呀。”江时亦也觉踏实,可以高枕无忧的感觉真好。

“不过现在偶像剧都这么卷了吗?低成本制作的剧,还真到南美洲去取景。”

之前不是都搭个幕布就糊弄了吗。

顾植没头没脑的摸了摸脖子,傻兮兮笑了一下:

“偶像剧一直都挺卷的。”

不过成本低也是真的,光江时亦一个人就拿走了大头的片酬。

好在男一号是新人,可以从他身上克扣,将用在剧上的钱挤出来。

王勉在一旁抱着手臂背靠在墙上,腿一直一弯地交叉站着。

听着两个人对话,轻嗤一声:“作为咱们工作室首次投入制造的剧,第一枪打出去,自然要立得住蔓儿。”

江时亦对偶像剧感到厌倦,弱弱为自己争取工作道:

“小叔,什么时候可以给我拍一些家长里短的剧,婆媳大战、妯娌小姑子之类的。”

“我真的拍够了那些,动不动就是'x少'、'x爷',什么苏少、秦爷,我快拍吐了。”

王勉抬头瞥了她一眼:“你?”

随后,毫不留情的语气轻蔑道:“你还是算了吧,你缺乏基层生活经验,不接地气。”

江时亦被哽住,最后还是决定算了,谁让小叔运筹帷幄、慧眼独具呢。

她相信他的眼光,在专业人士面前,自然没什么发言权。

在后台彻底收拾好,已经把场地腾出来,给其他同学用了。

学校的演播室,不比片场的休息室,只给她一个人专用。

即便她是大明星,戏校对所有同窗都是一视同仁的。

王勉工作繁忙,为了不错过侄女的毕业演出,也是将诸多工作都放下了。

这会儿侄女收工了,他也准备打道回府,先撤了。

江时亦从后台离开,跟陈实走了小门,尽量降低存在感,免得又有记者打扰其他同学的演出。

只看见许多申江戏校的领导,还在台下坐下,却到处不见傅砚清的身影。

下意识问向盛京京剧院工作人员:“你好,请问看见傅先生了吗?”

工作人员都知道她的身份,只不过大家都十分有默契的、没有挑明。

但恭敬一直有:“奥,是这样的,您母亲找我们院长说两句话,两个人这会儿大概在戏校旁边的咖啡厅吧。”

江时亦有些诧异,妈妈单独找傅砚清要说什么?为什么没有提前跟自己打声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