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客舍被宋榕家里那些亲戚气了个够呛,作为今天唯二的伴娘,跑到休息室里,江时亦已经换好了吉服、化好了新娘妆。
旁边另一位伴娘是卿朝雨,也已经穿上了礼服,看见林客舍的身影,笑着嗔怪了句:
“你跑哪儿去了?我们找了你半天。”
“欸,时亦,你是不知道。”林客舍不是故作高冷,有意不搭理明星的。
只她实在太生气了,作为申江土著小富婆,虽说没有明星有钱,可也没见过新郎亲戚那样的人。
“我不是大喜的日子劝分不劝和,跑你这挑拨离间来了,可那帮鬣狗实在太气人。”
“你知道他们怎么说你母亲吗?我实在气不过就怼回去两句,希望不要因为我,婚礼结束后,你婆家的人为难你啊。”
“他们说你母亲……”
林客舍还没说完,就听见江时亦轻笑一声,随后将目光从窗口移了回来:
“我都看见。?”
“你都看见啦?”林客舍有点不可置信,印象里的时亦,绝不是这样忍气吞声的性子。
尤其还是妈宝女,就像妈宝男一样,哪能容忍别人骂自己妈?
啥时候变成三从四德好老婆了,难道女孩子结了婚,就开始脱胎换骨,直接换了一个人吗。
“是。”江时亦收回目光,神情寡淡道:
“你知道斯德哥尔摩吗?”
林客舍点了点头。
“我妈这人,可能是教师当久了,有职业病,就是特圣母。”江时亦坐回长榻上,仿佛在评头论足的,是一无关紧要的人:
“你有没有发现很多当老师的人,都圣母?”
林客舍摇了摇头。
江时亦继续说道:“从前我读小学的时候,有那调皮捣蛋的熊孩子,把我们班主任的自行车车胎扎了。若是按照一般人,肯定锱铢必较,报复回去。但她没有。她也是严厉批评了那个学生,事后依然十分关心他的成长和学习。”
“还有我的一位中学老师,明明是学生偷东西了她的钱,她为了保护那个孩子的自尊心,没有打脸回去,而是默默压下了这件事。教育了学生,但是自己承担了损失。”
“还有一位大学老师,班级里有位学生抑郁症跳楼了,他父母把老师暴打一顿。老师没有以眼还眼、以牙还牙,默默忍了,还帮这两位失孤的父母走出丧子之痛。”
林客舍听她絮叨的这么多,点了下头:
“确实是,曝出来强奸女学生、乱收补课费的还是少数,教师主流团体都是好的。”
“不过以前大家更纯朴一些,现在都是独生子女,父母特惯孩子。老师不想惹事,也不像以前那么负责任了。”
“为了不惹事,对学生基本上都哄着,不打不骂不批评不教育不管,完成基本教学任务转身就走。”
不过这跟梁教授有什么关系呢?
“所以啊。”江时亦的唇角浮起一丝似有若无的笑意:
“我妈那种人,你对她好,她看不起你。你非要虐待她,她才愿意对你死心塌地。”
傅砚清下跪的视频,至今还在她手机保存里,梁婉华不屑一顾。
而宋榕的全家对梁婉华趾高气扬,她就那么受着。
“我觉得宋榕的亲戚做的还不够,应该让这个天真的小女人,多感受到世间险恶和疾风骤雨。”
而折磨她最好的方式,就是折磨她的女儿。
“不能吧?”林客舍听江时亦说着,就先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只觉得江时亦有点扭曲了,不知道是在娱乐圈待久了,就性格变得极端。
还是谁刺激了她,让她心理变得畸形了。
“按理说,不应该啊。”
如果真是斯德哥尔摩,那江爸爸岂不是……?
可是江教授,平时看着挺温文尔雅的一个人。
卿朝雨看两个人在一旁聊的热火朝天,忙不迭的从旁督促了一句:
“我的姑奶奶,再不换衣服,就要来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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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娘和伴娘团已经换好了礼服,宋榕进来的时候,便被男性化妆师按在了椅子上。
受了好一会儿摆布,才不情不愿的换好了礼服,只觉自己像极了提线木偶。
跟江时亦四目相接时,仍在忍不住抱怨:
“结个婚一点自由也没有,我感觉自己也成了演员。”
“男人也化那些娘们唧唧的妆,难看的要死。”
“嘿,你说我要是去演戏,是不是演技不输小鲜肉?”
他原本就是想开个玩笑,压下心底的烦躁。
明明是他的婚礼,结果他成摆设了。
既没有老家伴郎团堵门口发红包,伴娘才给开门,然后藏伴郎鞋的情节。
估摸着待会儿闹洞房也省了,因为连洞房也是没有的。
不过好在这个女人还算守信用,说到做到,月出就给他转来2万块钱嫖资。
虽然他没有这个雅兴,但是钱嘛,不要白不要。
男人不花女人的钱,保不齐女人就把钱花在外面的小白脸身上了。
哪知她直接噎了一句:“化不化妆你都难看。”
说罢,已经提着裙摆,跟伴娘团一并走了出去。
宋榕一听更气了,紧跟身后追了出来:“你给我说清楚,谁长得好看?”
江时亦不想理他,他反而来劲了:“就傅砚清好看是吧?”
她努力忘记这个名字,偏他要频繁提起。
“有必要闹得大家不痛快吗?这个名字非绕不过去了是吗?”
“我以前觉得你挺阳光自信的,你什么时候这么自卑了?”
宋榕收起戾气,哂笑道:“我羡慕个土埋半截的老男人干嘛。”
老男人就是成熟稳重,好在他识相,没来他的婚礼搅和。
也算王勉上道,没有给他结婚请帖。
她讨厌他狂妄自大的模样,对自己没有涉足过的领域、完全不懂的事随意论断。
“你只看见演员赚钱了,又知道演员为了打磨一部剧付出了多少努力?”
“别人说小鲜肉没演技,你就跟着人云亦云。说老戏骨敬业,你就跟风当复读机,你没有自己的思考?”
宋榕又差一点炸毛:“那你说谁有思想?”
江时亦沉沉笑了一声,无力望天。
她想过试着接受他,奈何拿他当替身都很困难。
看看戏台上那些练京剧出身的,腰马合一,站有站相,坐有坐相。
在看见旁边的人,松松垮垮的站在自己身旁,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只觉糟践了那身礼服。
她不是个习惯于委屈自己的人,就不准备勉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