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从休息室出去,就看见宋榕那张脸。
旁边的同行还在调侃:“官方盖章的狗粮,今天终于磕到了。”
“好羡慕啊,时亦,你老公好宠你啊。”
“这才出来工作,刚分开一会儿,就跑到片场来看你。”
不过看着宋榕空着两只爪子,既没有鲜花一束,也没有爱心便当一盒,同行便将恭维般的客套话,尽数咽了回去。
江时亦礼貌的笑笑,算是回应,随后才朝着宋榕走过去。
语气干巴巴道:“你来找我干嘛?”
这女人怕是从来不懂得柔情蜜意是何物,宋榕明显看见她的眼神,从期待转为失望。
本能去想她到底在期待什么?
宋榕努力压抑着自己,不去找不痛快,不找不自在。
“如果不是有事,你以为我想找你?”
是他一个人吃着外卖打游戏不香,还是在家里整点啤酒烤串,跟朋友一起看比赛不好?
江时亦没敦促,静静等待着他的下文,就听他说:
“我妈来了。”
然后呢?她没明白啥意思,需要她接风洗尘?
“我说过,我可以不在意你不给碰、精神出轨。但是你必须对我父母尊重,在我家人面前给我面子。”宋榕边说边指指点点,用手指指着她的鼻尖,像极了帕金森患者。
“哪怕是演戏,你也得给我装下去。”
好在他的坏习惯,只是任由手指哆嗦了半天,却没碰到她分毫。
“行。”反正她这边也收工了。
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她虽不是一言九鼎,第一次答应他一件事,也是唯一一件,履行承诺也没多困难。
已经跟云梦打了声招呼,由陈实开着车,载着她先回家了。
宋榕在前面走着,她跟在身后。
才用钥匙拧开门,就感觉屋内哪里不一样了。
一股浓浓的厕所的味道,在客厅弥漫开来,险些迎面将她呛个跟头。
不由控制的打了个喷嚏,便看见宋妈妈在拖地。
“阿姨。”
那声“妈”实在叫不出口,甚至连梁婉华,她也不想叫妈了。
只不过她主动打招呼,在婆婆眼里,是并不过关的。
“回来了,看见长辈干活,也不知道搭把手?咋,以前都我儿干家务?”宋妈妈望着儿媳妇去洗手间的背影,朝着她后脑勺吼道。
江时亦从前还想着,这里太旧太破了,跟傅砚清以前那个老破小旧楼差不多。
只不过有情饮水饱,两个人苦守寒窑,也觉甜蜜。
没有感情做依托,就想住得好一点。
如今看见洗手间里,宋妈妈不冲厕所,尿液还在马桶里存留。
旁边是拖地的水储存了很多,明显是打算拿拖地水冲厕所。
忽然庆幸,自己没有头脑一热、买了房子,跟宋榕住在自己家的新房子里。
到时候请神容易送神难,让帝都寸土寸金的房子,被人鸠占鹊巢,她不甘心。
莫不如现在这样自由洒脱,她想走,随时抬腿就能离开。
“阿姨。”
江时亦转过头来,情绪稳定,语气平淡道:
“宋榕也不打扫,我们每天会雇佣小时工。”
宋妈妈才想骂她铺张浪费,已经被儿子劝住了:
“好了,妈,你过来是享福的,我一会儿带你去看天安门。”
“她有钱愿意当冤大头,就让她去当地主老财去。”
“她不知道好赖,妈别跟她计较。”
宋妈妈放下拖把,一屁股坐在沙发上生闷气。
嘴里不忘数落道:“真够懒的,想不到俺们宋家娶了个懒婆娘进门。”
“我跟你说,时亦啊,我是把你当成我自己女儿一样的。所以我才给你拖地,如果拿你当儿媳妇,不要叫你拖地的,来伺候我的啊?”
江时亦听见这话,只觉得莫名其妙。
“你叫我,我倒是得干啊?你的话又不是圣旨。你倒是想使唤人,我还想跟娘娘似的,让别人服侍呢。”
“你这说的什么话?”宋妈妈一拍大腿,又去抹眼睛。
到底使劲揉出了点眼泪:“我告诉你,你这样不贤惠的女人,也就我们宋家能容忍得了你。”
“要是换成别人,早把你扫地出门了。”
江时亦嗤笑一声,反唇相讥觉得跌份,可也实在憋得慌:
“谢天谢地,你这么贤惠,也没见你给老宋家赚多少钱。”
“天天墩地就是贤惠?你是新华词典编写人?我还觉得努力赚钱是贤惠呢。”
“再说你就知道我懒了?我工作的时候比谁都敬业,可惜你这样不工作的人不懂而已。”
宋妈妈还想再说,已经被宋榕拉住了:
“好了,妈,你吃过的盐,比她走过的路还多。咱不跟她一般见识。”
“新儿媳妇刚进门,还不懂规矩,你得慢慢帮助她,慢慢教她。哪能一口吃个胖子。”
“再说是人都有缺点,你也有缺点,要是她总盯着你的缺点看,这日子就没法过了。”
“我有啥缺点?”宋妈妈一拍沙发扶手,因为拍桌子手疼。
自古以来都是这样的,孝大过天,就算长辈真有什么错误,小辈也不能说。
因为天下无不是的父母。
宋榕哄完妈妈,才去看江时亦。
听见她咬牙切齿的说:“你把卫生间打扫干净!”
宋榕想叫陈实上门来搞卫生,不过想到那是老婆的员工,自己不好使唤,索性作罢。
拿起手机软件,准备叫个阿姨,不过看着盛京小时工的工薪之后,默默放下了手机。
拿起拖把,开始自己打扫卫生。
边清理,边埋怨:“妈,你下回不要再这样省水了,水费花不了几个钱,回头把人熏得身体出了问题,打针吃药也要钱。”
“进一趟医院,白花花的银子扯出去,医生可不会跟你讨价还价。”
江时亦看着这旖旎的一幕,觉得分外有趣。
见过太多男人经常嫌弃老婆埋怨太多,应该感激老人帮忙带孩子。可让他自己亲自上手带孩子呢,他比谁怨言都多。
空谈误国,实干兴邦,真是没错啊,看来新闻联播还是得多看看。
江时亦原本想洗个澡,现在也是兴趣全无,只想回书房躺尸。
客厅里只余母子互啄:“没见谁被熏医院去了,你们城里人就是娇贵。”
“那是咱们老家那些人讳疾忌医,小病都拖成大病了,人家胳膊疼、腿疼,又不会跟你说。或者就算说了,不疼在你自己身上,你也不在意。”宋榕捏着鼻子,总算干完了,只觉得一阵眼冒金星。
从前在俱乐部的时候,教练有专门雇佣的阿姨。负责一日三餐做饭,和打扫房间。
后来跟着江时亦吃香的喝辣的,也没在琐事上动过手,一直过着少爷的日子。
偶尔活动筋骨,还真觉得累的慌。可比打游戏累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