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时亦将链接打开,没有点进去看具体内容,只看到一个简介:

[ 被欺负了怎么办?打架避开重要部位,捅几刀都是轻伤。]

随后江时亦退出了林客舍的聊天框,在网上预约了一个医生。

挂了号,交了专家费,询问了下:

【医生,我想问一下,把人体结构图背下来,拿刀捅人,捅十几刀,还不被判死刑,可以吗。】

不知道那边的医生是哪里人士,只不过对于这样无聊的问题,也是十分尽职尽责:

【理论上可以,实操困难。】

【因为我们面对的是活人,移动靶子,不是死人,像模具一样,躺在那里,让你扎。】

【既是活人,他会躲避,会反抗。两下撕扯,很有可能误伤,他把你捅死,他坐牢。或者你把他捅死,你被判刑。】

【即便是专业的医生,也未必能达到你要的效果。除非是部队出身的特种兵,不过侦察兵对付暴徒有更多方式,不会用你说的那个,太小儿科。】

【所以,对于普通人来说,你看看是寒窗苦读十几年,走医生这条路,去扎不动的靶子。还是走部队这条路,当十年八年兵,还得有天赋、身体素质过硬,能实现你的想法。】

江时亦看着看着,便笑了。这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对面的医生见预约的患者半天没有回复,便催促了一句:

【请问女士您还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

江时亦选择结束了问诊,对面又跳出来一个系统消息:

【请您为网上医生打分,满意回复(1),有点满意回复(2),比较满意回复(3),十分满意回复(4),无敌满意回复(5)】

江时亦什么都没回复,只是退出了咨询。

后面还有一条系统消息:【感谢您的咨询,欢迎下次使用,再见。】

世界顿时变得好安静,她饿得快没力气了。

就躺倒在地板上,给傅砚清发了一个视频。

她想他,想听他声音。

没指望他会接,毕竟他那么有原则的人。

只手机在耳边响了几声,便听见对面接受的声音。

她半晌不说话,眼泪顺着眼角,一直流到鬓发里。

最后还是他先开口:“我送你的食物够不够吃?这两天有没有饿肚子?”

江时亦轻笑了一声,像复读机一样,重复了一下他的话:

“你有没有饿肚子?”

傅砚清怕她担心,原本不打算说。

只不过想着宴平送的补给快到了,不忍心骗她,便实话实说了:

“我把家里能吃的都给你了。”

“扛了两天,还好。”

“宴平送的东西,今天就到了。”

她的眼泪越流越越多,手指攀附在手机屏幕上,想摸摸他的脸。

明明很想他,却没有看他。也没让他看见自己。

她的话很少,傅砚清心里泛起不安,老年人爱唠叨的本性就暴露了出来:

“我送给你的吃的,零食你自己留下,主食你跟宋先生一起吃,应该能支撑一段时间。”

其实也没有太多零食,左右不过不久前其他院内同事送的蒙古奶茶、奶皮子、奶豆腐。

他没有吃零嘴的习惯,便一直放着。索性趁着这次感冒盛行,必须居家,便一并给她了。

其实即便他不让江时亦分给宋榕,身处困境,夫妻一心,宋榕也是不可能看着江时亦吃独食,自己在一旁看着的。

而且那样很危险。

何况,傅砚清也不是那样的人。

从前每次有省份地震了、发洪水了,他都会组织院内,带头捐款。

没得为陌生人无私奉献,回头看见她丈夫活活饿死。

“傻逼……”江时亦听完,只蠕动着嘴唇,给他得出了这个结论。

其实傅砚清不明白,好好的,她为什么又骂自己。

只是应了:“好吧,是我傻逼。”

又听她声音微弱喊疼:“傅老师,你带我走吧,好不好?”

傅砚清一下子慌了,可惜镜头里看不见她,只看见她家天花板房顶的吊灯。

“时亦?怎么了?是哪里痛?是不是来了例假?家里有红糖水么?”

又想起红糖水、姜汤那些玩意儿,就跟女朋友来大姨妈,男人劝她多喝热水一样。

要说热水没用,其实也有一点用,只不过见效慢。

便又问了一句:“家里有贝洛芬吗?”

他觉得这小孩有点反常,从前她早像只馋猫似的,吵着要看他。

如今莫非是知道自己已婚妇人的身份,就懂得收敛了?

“是不是跟宋先生吵架了?”

如果是因为他送吃的,他以后不会自作主张了。想必时亦那么多朋友,也会给她运输物资。

如果是因为跟他联系吵架,他可以不跟她视频。

“那我们把视频关了吧,免得他不高兴。”

傅砚清没办法带她离开,不是他在意头顶上的乌纱帽。而是即便比他还要位高权重的人,如今在盛京也是寸步难行。既走不出自己小区,也没办法去到别人小区。更何况他手中那点很小的特权,十分有限。

“呵。”江时亦难得强撑着眼皮,问了句:

“他生气怎样,高兴又怎样。我为什么要在意他的情绪?”

“他生气,会杀了我吗?他高兴,会尊重我吗?”

傅砚清被她问住了,别人两口子过日子,他哪里懂得人家夫妻的床头床尾事。

江时亦便又笑:“傅老师,以前我要你签的不平等条约,现在我毁约了。”

“你可以找个心悦的女士,共度余生。我不会吃醋,也不会占有欲那么强了。不会打扰我工作,我也不会难过了。”

“我祝你幸福,真心的。”

傅砚清越听越糊涂,便又确认了一遍:

“你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我如果死了……”江时亦不会跳楼的,哪怕她再难过。

她也不会雇杀手,去废了宋榕。

因为那样就成了亡命之徒,永远亡命天涯,还连累无辜的杀手。

不要试图挑战国家的法律和刑警,只要你犯法,哪怕千里追击,也一定会把犯人追逃归案。

而她,又咽不下这口气。

太屈辱,她忍受不了。

只要闭上眼睛,受欺负的场景就不断复盘。

“你怎么了?”傅砚清再三追问:

“是发生什么事了?和我说。”

“如果你死了,是把我也毁了。”

“你好好的,我才能好好的。”

他不明白为什么小姑娘还是这样极端,他不吵不闹不打扰,不吃醋不嫉妒,默默忍受对她的思念,不让她困扰。

答应她,过着和尚一样的生活,宠着她纵容着她。

为什么她还是要这样。

视频无声挂断,傅砚清只觉胸口一阵紧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