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婚官司结束后,江时亦很快陷入了自闭中。

她从来不觉得明星可以随意欺压素人,也不觉得宋榕有买通法官的能力。

可婚姻法到底保护的是谁?男人么?

为什么板上钉钉的事,却以这样的方式收场。

苏律师初出茅庐,就迎来晴天霹雳一样的打击,他不理解。

甚至觉得自己这九年义务教育,都受到了冲击。

从法院离开后,傅砚清找了处偏僻肃静点的餐厅,跟几个人一块吃个饭。

反正也到饭点了,何况大家饿了一整天了。

王勉虽说也闹心,但没责怪底下的员工,反而在等待上菜的时候,安慰了两句:

“不要紧,小苏,我知道你尽力了。”

“谁知道是不是现在结婚率低、生育率下降,离婚率飙升。盛京为了维稳,保GDP,维持一个海晏河清的假象,就不判离呢。”

苏律师真的尽力了,如果不能举证宋榕家暴,那他替当事人——江时亦认了。

她是出轨了,宋榕污蔑的都属实,只要他肯离。

哪知道那瘪三当庭改口,摆出一副忍辱负重,和长相厮守的模样,愣是让他将乾坤掰了过来。

“没事,咱们什么时候再提起二次诉讼。”王勉不是一个喜欢推卸责任的人,所以跟傅砚清相处的来。

毕竟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安抚好下属,很快看向傅砚清:

“傅先生,您看这件事……”

傅砚清点了一些江时亦爱吃的菜,将菜单推给江爸、江妈,才语气平缓道:

“不急。”

“我找个机会,将法官约出来,吃个饭,跟他聊聊。”

“盲目起诉,只会重蹈覆辙。等咱们搞明白了,促使离婚的诱因,才不会做无用功。”

这次就是盲目自信,才被那个泥沼里出身的少年,打了个措手不及。

“好,好。”王勉知晓他在盛京有自己的关系,便踏实了许多,没再多言。

梁婉华看女儿坐在自己对面,左边是傅砚清,右边是王勉,唯独没有自己的位置。

显然是对这个妈妈失望,怨恨之深。

蠕动着嘴唇,早把眼睛哭肿了:

“崽崽,妈妈不知道你受了这么多苦,你别怪妈妈。”

江时亦望着母亲,内心平淡无波。

没有憎恶,没有担忧,没有恨意,没有心疼。

爸爸在一旁终究担心妻子哭坏了身子,连哄带劝:

“其实也不怪你妈妈,谁让你不跟我们说呢?”

“妈妈也是为了你好,父母还能害你不成?只是人的智慧有限。”

“可惜了,你妈妈为了让你过得好,给宋榕老家送了那么多好东西,都白瞎了。”

王勉实在听不下去,便是怼了一句:

“如果知道宋榕是这样的人,时亦怎么可能嫁给他,自讨苦吃吗?”

“不说宋榕,有多少男人婚前当舔狗,追到手就不珍惜呢?”

“全国有34%的女性遭遇过家暴,去问问那三分之一的女孩子,是不是因为知道会挨揍,所以才结婚的。”

谁能未卜先知?

梁婉华不怪小叔子怼自己,一颗心都是为着女儿:

“崽崽,要不要让爸爸找找申江那边的关系,通过申江那边起诉?”

“大嫂,别折腾了。”王勉不觉得有什么好隐瞒的,便直言道:

“时亦有了身孕,需得好好照顾。”

“你怀了他的孩子,他还打你?”梁婉华一瞬间又有几分想哭了:

“崽崽,要不为了孩子,还是再跟他凑合凑合吧。”

“凑合不了。家暴只有零次和无数次。”江时亦终于肯舍得跟母亲说上半句话。

王勉就知道她又误会了,便纠正了一下:

“大嫂,不是宋榕的小孩。”

梁婉华对傅砚清的看不上眼,在那一瞬间,又愤怒起来了。

“你这个人怎么能趁人之危,看我女儿病着,就欺负她呢?”

江时亦突然觉得,在法庭上听宋榕吵了一通,已经够烦恼了。

实在不想再看妈妈给自己施加压力,完全不必听她坐在这里,没有给自己一丝安慰。

梁婉华话一出口,所有人都自动缄默。

没人反驳,无人搭腔。

默默吃着陆续上来的菜,傅砚清十分克制的拿起汤勺,给江时亦舀了一碗汤。

.

这顿饭过后,江时亦没有挽留。

梁婉华的道德标准,也不能接受住在女儿情人家里。

光是对于女儿这种背德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都是因为她是母亲,心疼孩子罢了。

与其住在酒店,不如早早的返回申江,以免耽误更多工作。

平静等待下一次开庭时,江时亦如期又去做了一次产检。

如今傅砚清即便工作在忙,也会将事情提前完成,或者向后推一推,陪着她去产检。

有云梦形影不离,他仍旧觉得不怎么放心。

按照孕妇档案,怀孕13周做了唐氏综合症筛查,并且与第一次产检的抽血报告做对照。

等待结果时,江时亦一个人坐在医院的长廊里,脖子上围着厚厚的围脖。

她将整张小脸都缩进围脖里,自从离婚没离成,整个人就显得闷闷不乐。

傅砚清站在她旁边,摸了摸她的小脑瓜。

“对不起,宝贝,我没用。”

“不过你别担心,我已经约到庭审现场的法官了。”

“我带你一起去跟他聊聊。”

江时亦缩了缩脖子,恹恹道:“老公,你会不会受我妈妈情绪影响?”

她知道她给父母丢人了,爸妈现在一定觉得她很丢脸。

“不会。他们只是缺少了魄力,因为有着我们这个年代的善良和原则性,但是本性不坏。”

也难为了她的爸爸妈妈,明明无法接受他和这样的事,却还是捏着鼻子忍受了。

江时亦还想再说什么,直到医生唤了她的名字。

拉着他的手,懒洋洋的从医院走廊里起身,跟他一块进了医生办公室。

为了她的隐私着想,便提前清场了。

此刻办公室里没有其他产妇及家属,傅砚清将她安置在医生对面的椅子上,才小心问道:

“检查结果一切都好吗?”

他很担心败诉的事对她打击太大,医生拿着检查单,应了声:

“指标一切正常,就是胎儿偏小,发育迟缓。母亲要注重加强营养。”

“我之前跟你说的,不要吃的太多,免得胎儿太大,生起来辛苦又加重痛苦。”

“但也不是让你刖趾适屦,你现在一张嘴是两个人吃饭,要为肚子里的宝宝着想。”

虽说跟明星说这些,也属于对牛弹琴。

因为对于体脂的控制,几乎到了病态的程度。为了身材,没有什么是不能牺牲的。

可她还是得尽上医生的义务。

江时亦心里的石头落了地,知道宝宝安好,便忍不住好奇心,问道:

“医生,你可以告诉我,这个宝宝,是男孩还是女孩吗?”

医生放下手中的笔,抬头看了一眼大明星。

国家有规定,不允许提前向孕妇透漏孩子性别。

大概是重男轻女的封建残余没剔除干净,怕提高堕胎率。

虽说强行隐瞒,那拼男孩的家庭,等女孩落地,也不会对她特别好。

没有剥夺她生命的权利,可在父母偏向弟弟的家庭,缺少爱的人生,又有多值得留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