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寂又因为这事儿闷闷不乐一整天,直到晚上,才勉勉强强表达了原谅她的意向。
男人抱着自己的枕头,在大厅里转了一圈,才不急不缓的走到了江期门口,他垂眸瞥了江期一眼,没进去,就随意的靠在了房间门口。他捏了捏枕头的一角,抿着唇,脸色有几分不自然。
他不出声,江期也不急。
她扫了扫被子上的褶皱,悠闲的坐在了**,仰起头,看着他说:“余寂,我要睡觉了,你没什么事就走吧,顺带帮我关下门。”
“……”
余寂沉默了几秒,抓着枕头的手动了动,几秒后,他往前走了一步踏进房间,再反手关上了门,把自己的枕头丢到了江期的**,闷着声往床的另一边走。
江期看得好笑,揪起他的枕头在空中甩了甩,问他:“你怎么这么不讲道理?”
余寂看着自己的枕头被江期抓在手里,最下端的角在空气中甩开不小的弧度。
他伸手夺了回来,垂眸看了她一眼,挪开视线,把枕头放到昨晚睡的位置,脱了鞋,背过身闭上眼,一套动作水到渠成。
他闭着眼一动不动,看模样是真睡着了。
江期半跪在他身边,推了推人,又喊他,“余寂。”
余寂没回话。
她又摸了摸他的脑袋,“余寂你睡了吗?”
余寂依旧没回话。
江期忽然下了床,穿着鞋哒哒哒跑到了另一边,她蹲在床边,戳了戳他的脸,语调发软,“余寂,你还没脱外套。”
余寂的睫毛颤了颤,唇角弧度极微的抿了抿,却仍未出声。
江期轻笑了一声,往前凑了凑,唇贴在他的嘴边,轻轻的碰了一下,语调里都含着温柔的笑,“余寂,今天的晚安吻还没有亲。”
余寂猛然睁开眼,眸色幽深,眼底有未名情绪起伏得汹涌,他翻身而起,把人压在身下亲得狠。
江期没有推开他,闭着眼勾着他的脖颈,开始回应他的动作。
两个人的呼吸缠绕在一块儿,她身上的木槿香又被沐浴露掺杂,两种味道在余寂的鼻腔里冲撞,他垂下的睫毛微颤,拇指压在她殷红的唇瓣上,低下头靠在了她的颈窝里。
两个人呼吸未平,身体靠在一块儿,还能听到彼此沉重的呼吸声,浊重又带着某些说不出来的节奏。
房间里的暖黄色灯光忽然刺眼了起来,江期眼眶酸涩,有点疼,眯了眯眼,眼尾涔出几滴泪珠,干涩的眼眶被湿润,她再睁眼,已经好了。
江期偏过头,喊了喊他的名字。
她的声音带着丝说不出来的欲意,比平时声调要更软,含了水似的,一掐就会哭。
余寂抱着她,沉了声,“嗯?”
“笨死了。”江期忽然没头没尾的说了这样一句话,又将脸埋在他的头发里,轻轻哼笑了一声。
余寂沉沉闷闷应了一声。
.
余寂在这里呆了四天,才见到了江期的外婆。
外婆身体不好,年初病倒了,家里人忙送到了医院,外公整天提心吊胆,每天都要往医院跑,一两天下来,子女们也担心,让两老人一齐在医院,子女们轮流照顾。
今天恰好是轮到江期家了,江平拎着保温饭盒走在最前面,江燃吊儿郎当的嚼着口香糖跟在他身后,江期和余寂在最后。
病房的门被打开,里面两个老人正在看新闻。
看见来人,眼睛笑成了一条缝。
“老四,终于等着你家的了。”
江平在一众子女中排行第四,长辈都叫老四。
他笑着点点头,把保温饭盒摆在了病床旁的桌上,拆开了碗筷,分别递给了两个老人,“吃完再看。”
江燃坐在两个老人身边像个活宝,一嘴一嘴的甜话,外公外婆的嘴笑的没合过嘴。
过了一会儿,外婆拍了拍江燃的脑袋,褶皱覆盖的手指指向了余寂,好奇的问:“这俊小伙是谁啊?”
“丫头的男朋友。”江燃捂着嘴小声的说。
丫头是亲密的长辈对江期的称呼。
江平听见这话,瞪了他一眼,没什么好气,“没大没小。”
外婆却不在意,朝江期和余寂招招手。
两人走了过去,江燃又熟练的起身,让出了老人身旁的位置。
外婆拉着江期的手,让她坐到了自己身旁,她拍了拍她的手,一双眸子已经浑浊不堪,脸上有几分感叹,“丫头,你母亲走了这么多年,外婆这么多年,看着你也心疼,别人家的姑娘被宠着长大,我们家的丫头一个人扛着一个家。”
“外婆还想过,要是还能活着见到我们家的丫头嫁人,下去了和你母亲也能说一声,让她放心。”
江期摇摇头,为她祈福,“外婆一定长命百岁。”
外婆又看向了余寂,浑浊的眼底透着一丝澄清,“叫余寂是吧?”
余寂点点头。
“你要是对我家丫头不好,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外婆说完,又像是恳求,“别委屈我家丫头了。”
余寂脸上神情坚定,他郑重的保证,“会对她好,家里的钱都给她管,她说什么就是什么。”
江期闻言看向了他,唇角微弯。
最后一条,余寂从来没有违背过。
“……”
许久没有听到外婆的回话,余寂有些紧张的握起了拳,掌心微润,慌乱又茫然的看向了江期。
气氛沉重。
外婆终于出声了,“老头子,你帮他看看。”
“?”余寂愣了几秒,脸上露出几分疑惑。
紧接着,他看见一直未出声近乎透明人的老头从最边上站了起来,走到他身前,抓住了他的手。
余寂无措的望向了江期。
江期朝他眨了眨眼,示意他别担心。
余寂慌乱的情绪得到一丝缓解,他低下头,去看外公的动作。
老人家抓住他两只手,又让他将手掌摊平,他眯着眼凑近他的手掌,距离近得似乎是要看透他皮下的血管。
余寂一动不动的任由老人抓着自己的手瞧。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听到老人的声音。
“三条线走向都不错,是个幸运的小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