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梅回来的时候已经将近十点，范奕森把老大安全送到小区门口才离开。
晚风吹来，柳梅酒醒了几分，劳累一天的身体觉得轻松了许多。
顺着景观路往家走，不远处有几个人驻足讨论着什么，柳梅走近，顺着众人的视线看过去。
健身房里有些拥挤，器材区围得水泄不通，本来应该健身的人都成了看客，即使听不见声音，也能感受到那群人燃烧的荷尔蒙。
打架了？
柳梅不喜欢看热闹，转回头继续往前走。
等等！那两个身影怎么那么眼熟？
柳梅仰天长叹，到嘴边的脏话又咽了回去，转回身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董文浩的T恤浸满了汗水，被扔在一旁的健身架上，秦泽也好不到哪去。
两人正在进行第N项比试——平板支撑。
好斗是男人的本性，女人理解不了。
就像柳梅站在人群外，不明白两个男人为什么要比赛做平板支撑，更不明白两个男人做平板支撑有什么好看的？！
人群有异动，自动分列两侧，让出一条路。秦泽分神抬头，看见柳梅站在这条路的尽头，离他大约两米远。
秦泽后知后觉的感到，这种和董文浩较劲的行为有些幼稚，于是浑身泄力，撑着地板站起身。
对手认输，董文浩也松了劲，一手撑着地板跳了起来，然后就看见柳梅用教导主任看差生的眼神看着他。
这个眼神他很熟悉，学生时代他被这样盯了好几年。
柳梅懒得废话，转身往外走，秦泽跟在后面，董文浩垫后。
忙了一天，身心俱疲，柳梅不明白为什么回家还要处理两个男人较劲这个事！真是作孽啊！
柳梅沉着脸在前面走，身后两个男人大气不敢出。
电梯在16层停下，秦泽顿了顿还是乖乖走了出去。
董文浩从小犯错习惯了，诚恳道歉，绝不悔改。
柳梅在前面走，他悄无声息的跟在身后，柳梅开门进去，他挤着门缝滑进去。
柳梅刚要发火，董文浩摸着肚子。
“我饿了。”跟受了多大委屈似的，“我晚上没吃饭。”
运动量太大，一袋苏打饼干早就消化没了。
柳梅闭着眼吐气凝神，心里默念，他还小，他还小，他还小。
董文浩像座山似的站在她面前，不太显小。
于是又默念，打警察犯法，打警察犯法，打警察犯法。
T恤还没干透，胸前一竖片汗湿，运动过后，董文浩脸部线条更显立体，肌肉也更显紧实。
柳梅闻到空气中一股令她心悸的味道。
想起刚才在健身房看到的半裸男，柳梅脸红了。
“你喝酒了？”董文浩倾身凑近了闻，“喝了多少？脸都红了。”
柳梅不想搭理他，转身去厨房找吃的。
从冰箱里拿出一小把青菜一个番茄和两个鸡蛋，起火炝锅煮方便面。
董文浩跟到厨房，在门口站着，看见柳梅煮面，一秒变脸，好像刚才认错态度良好的不是他。
“我要吃溏心蛋。”
柳梅盯着锅没有抬头，挥了挥手，说：“去洗个澡，换件衣服。”
董文浩非常自觉的往厕所走，边走边问：“新毛巾在哪儿？”
柳梅做了个深呼吸，开口道：“回你自己家！”
董文浩伸进半个身子，问：“那你还给我开门吗？”
柳梅不回答，他就不动弹，就差躺地上撒泼打滚了。
“开！”柳梅咬牙吐了一个字。
“信你！”董三岁小跑着回家洗澡去了。
沐浴液的味道没变，柳梅坐在对面能闻到。
站在留声机前播放唱片的董文浩和眼前狼吞虎咽的董三岁重叠。
这个男人真是又可爱又可恨。
柳梅觉得应该是酒精作祟，闻着清淡的沐浴液香，她竟然有点儿晃神。
她得离远点。
于是，边起身边说：“你吃吧，我去换件衣服。”
董文浩抬起头，嘴里还有咬了一半的鸡蛋清，那眼神太过直白，柳梅都能从中读出一些少儿不宜的内容。
于是抬起手，做了个手刀，威胁道：“敢瞎想，你死定了！”
董文浩瞬间把头低下，停了两秒，嘴巴开始动起来。
此地无银三百两！
柳梅那点儿旖旎心思立马消失了干净。
吃完饭洗完碗已经深夜，董文浩磨磨蹭蹭不想走。
柳梅打开门，问：“你是自己出去还是我把你扔出去？”
柳总监太难约了，好不容易逮到了，董文浩不想走。
但时间太晚了，柳梅眼底有些红，董文浩终于不忍打扰。
“我把拼图拿过来了。有时间了叫我。”
柳梅惦记着拼图，但她确实没有时间，商业交流会在即，作为上游企业，这是认识客户的非常重要的机会，不光本地企业，整个北方乃至全国的同行业都会参加。
振华集团的销售部员工都忙了起来，分工合作，搜集整理目标客户信息，以期在几天的交流会时间里，更多的联系客户，交流信息。
董文浩抽了个时间去了定制店。
保守的选择了黑色西装，以期混在人群里尽量不被发现。
店面橱窗里展示着几件样衣，男女款式都有。
男款西装只在细节处稍有区别，女士礼服款式差别很大。
董文浩量衣间隙看着橱窗里一条黑色晚礼裙，想象柳梅穿上它的样子一定很美，于是顺手就定了一条。
衣服送到那天，柳梅依旧加班到很晚。
董文浩守在门口，像只被主人关在门外的可怜大狗。
柳梅习以为常的开门、换鞋、扔包。
董文浩非常自觉地开空调、倒水、洗水果。
“你这份工作真的很容易让女人衰老，不考虑换一份吗？”董文浩把削好的苹果递给柳梅。
“警察这个职业危险性非常高，你不考虑换一份吗？”柳梅接过苹果咬了一口。
“晚上吃饭了吗？”董文浩换了个换题。
“没有。”
“正好。”董文浩从袋子里拿出一个食盒，“皮蛋瘦肉粥，我再去热热。”
柳梅看着茶几上一个看起来就很贵的礼盒，问：“这里面是什么？”
“送你的，打开看看。”
长款礼服裙，哑光面料，垂感很好，一字领的设计不会夸张，款式简洁大方。
“很好看，看完了，退了吧。”柳梅把裙子叠好放进礼盒。
董文浩把粥端到茶几上，说：“退不了，定做的。”
“定做的？你知道尺码？”
董文浩从上到下扫了柳梅一眼，把勺子递给她，说：“你要是没作假的话，应该差不多。”
柳梅拿勺子的手一顿，感觉有被内涵到，但跟这货相处久了，也生不起气来，只能回怼：“你一个警察，经常对一名女士说擦边的话，不算违纪吗？”
“实话实说而已。怎么，真作假了？”董文浩打开电视，找出《哈利波特与魔法石》。
论嘴贱，柳梅斗不过他。
“你最近没案子吗？天天守我门口。”
“没有，刚进市局还在熟悉阶段。”董文浩拿着遥控器问，“看中文英文？”
“英文。”
“那我看看有没有字幕，没有字幕我听不懂。”
柳梅嫌弃的瞥了一眼身边的学渣，拿起勺子开始喝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