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6点半的机场人来人往，柳梅从候机厅买了一本书，秦泽拿了本财经杂志。
俩人找位置坐下，秦泽看了眼书的封面，问：“怎么看心理学的书了？”
柳梅把书合上，看了看空旷的封面设计，抬起头看着秦泽回答：“工作久了，发现还是人心最难猜。”
秦泽看着柳梅的眼睛，还是和记忆里的一样，纯净明亮，只是多了些历经岁月的沉淀，不再闪烁单纯和欢喜。
“嗯。”秦泽应道，“职场上混久了，都戴着面具，想要看透人心不容易。”
柳梅笑笑，两人各自看了会儿书，广播里开始播报登记。
“现在不害怕坐飞机了吗？”飞机起飞前，柳梅和秦泽聊天。
秦泽笑着回答：“我以前也不是害怕好吗？我只是觉得不安全，能坐火车就不飞。”
“现在觉得安全了？”
秦泽无奈的笑笑，“飞机起飞前说这些真的好吗？我查过资料，飞机的保养和安全检查是所有交通工具里最严格的。”
飞机划过跑道，秦泽低声说：“而且现在也没有什么好怕的了。”
平稳飞行后，柳梅问：“你刚刚说什么？”
“我说，几年前我遇到过一次飞行事故，不过最后化险为夷，所以没有什么好怕的。”
“嗯。”
两个小时的飞行，柳梅看了半本书，秦泽静静的看着柳梅看了半本书。
秦泽的助理何明志提前两天到达，和当地行业协会做好了前期沟通工作，今天来到机场接机。
因为有人接机，所以柳梅安排当地的销售人员准备好资料在酒店等她。
“秦总、柳总监。”何明志接过两人的行李箱，放进协会派来接送客人的七座商务车后备箱。
“何助。”柳梅笑着和何明志打招呼。
去往酒店的路上，何明志当着柳梅的面介绍了当地行业内的主要情况，各企业的经营现状和市场覆盖率，以及未来的发展方向，甚至把各企业的主要负责人等情况整理成了文档。
柳梅惊吓于文档竟然一式两份，秦泽接过来很自然的递给了她一份。
文档内容清晰细致，连企业负责人的家庭情况都有介绍，甚至包括孩子所在学校、班级等内容，柳梅惊讶于何志明的工作能力，更对秦泽的工作部署有了全新的认识。
有了这样一份资料，便有了拿捏人心的切入点，可以极大提高商业谈判的成功概率。
有司机在场，文件内容他们没有多聊，只是几句话带过。
“谢谢。”柳梅对何志明道谢。
何志明看了自家老板一眼，回到，“柳总监不客气。”
柳梅当然知道这是秦泽的授意，不然这些企业内部资料不说收集成本不低，也绝不会让外人知道，秦泽有意帮她，她也不能不识好歹。
秦泽不愿意她谢，所以她谢过何助理就好。
除去司机，车里三个人正在交流会议议程，柳梅接到了董文浩的电话。
“到了吗？”董文浩说话声音很大，背景音嘈杂，像是在人很多的集市打的电话。
“嗯，到了，正在去酒店的路上。”柳梅冲二人歉意一笑，往后靠了靠回答道。
“和秦泽一起吗？”董文浩站在火车站出站口，熙熙攘攘的人流从他身边经过。
昨天还发誓再也不提的名字，隔了一天董文浩就毫不在意的问出了口。
秦泽微不可查的蹙了蹙眉，何助看的心里一惊。能让喜怒不形于色的秦总皱眉的人他还是第一次听说。
在何助的印象里，秦总会嗤之一笑、轻蔑一瞥、面若冰霜、冷漠不屑，当然更多的时候是面无表情，但秦总从不皱眉，再难的困境都不曾皱眉。
柳梅右手拇指在手机侧面按了几下，想要调低音量，不过显然是亡羊补牢，打着冷气的车厢密闭性极好，只要不是耳聋，都能听清董文浩问了什么。
“嗯。”柳梅在心里冲董文浩翻了个白眼。
“住在一个酒店吗？”
“嗯。”
“不是隔壁房间吧？”
“还不知道。”听筒声音调到了最小，不过柳梅不确定是否还会漏音，毕竟车厢里挺安静的，她本来看着窗外接电话，这时回头看了一眼，秦泽盯着手里的文件看，前排的何助目视前方，好像听不到声音。
“不要和他一起吃饭，不要单独外出，不要和他说话！”
啪！打印的资料夹被卷成卷，重重拍在腿上。
何助坐得板直一动不动，柳梅受惊转过身，手机险些脱手。
“幼稚！”秦泽把文件夹展开，两个字发音很重。
董文浩显然听见了，于是被调成最小音量的手机里传来一声怒吼，“秦泽你有病吧？！你离柳梅远点儿！”
“回头打给你。”柳梅实在不想两个大男人隔着电话也能吵起来，何况前座还有何助和司机。
因为各地企业代表到达时间不同，所以协会只安排了商务晚宴，正式的交流会第二天才会开幕。
柳梅选择早起的班机就是为了提前了解目标客户，以便晚宴时可以减少无效沟通。秦泽作为外商代表，而且已经有了内部资料，赶早班机显然是为了迁就她。
安排住宿的工作人员不知道有意还是无心，真应了董文浩的话，把秦泽和柳梅安排在了隔壁房间。
两人都有工作要做，振华派过来的销售代表魏莱已经等在酒店大堂，看见柳梅立马迎了上来。
柳梅拿了房卡，简单收拾后，随魏莱外出就餐。
今年以来，在柳梅的努力下，外埠市场一直做的不错，振华的市场份额不断增加，产品辐射面越来越广，但是越往外延，受产品知名度等因素影响，市场越难打开。
振华集团高层趋于保守，不舍得在广告费上砸钱，所以销售部的工作就很难做，柳梅的市场开发策略是重点攻关、以点带面，颇有点狐假虎威的意思。
很多企业的销售部开拓外埠市场会采取蚕食策略，从边缘比较容易开发的企业开始入手，慢慢蚕食市场，即使成绩不理想也不会血本无归。
但柳梅反其道而行之，进入外埠市场会优先筛选在当地影响力大的企业，重点公关。
这种策略风险性大、成功率低，但是一旦成功，后期的市场进入就会非常容易，可以迅速铺开市场，知名企业采购就是振华最好的广告。
这种策略也符合振华高层低投入高产出的运营模式，只是苦了这帮销售经理，市场开拓前期必须给自己装上永动机，不停的走访、调研确定目标客户。
客户确定之后的公关更难，大企业往往有稳定的供货商和货源渠道，想要横插一脚何其之难，这是最考验销售能力的环节，一般柳梅都会亲自上阵。
魏莱把这些天的成果整理打印后交给柳梅，柳梅大概翻了翻，无论是深度还是广度都和何明志交给秦泽的那份相距甚远。
但是选定的几个目标客户倒是和柳梅从何明志那份资料里筛选出的差不多。
想想何明志两天的成果，再看看手下这份，柳梅难免心酸。
她不怪魏莱能力有限，她反思自己在工作布置和人员培养上都存在问题，无论是七年之前还是现在，她都不及秦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