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镇人本就少,又因这寒冬腊月大家都实在不愿意出门,是以镇上就愈发冷清了,三人走了好一会儿,刘城宁在一家茶馆面前停住脚步。
那茶馆关着大门,看起来和小镇上的建筑一般陈旧,深色的木板上点点尘土,有些年头了。
傅黍盯着那茶馆,眸光微闪动着,淡淡的怀念也随着墙壁上被溅起的层次分明的泥土,一点一点漫开来。
刘城宁对紧闭的大门见怪不怪,上前两步叩响了那木质的门,一边嘹亮的喊道:“老邓头,是我!老刘!”
温楹记得曾经了解过,说是北方天气寒冷,关着门呼呼的北风吹得人脑袋嗡嗡难受,所以许多北方的店铺超市都是关起门来做生意的。
门内反射弧很长的寂静了一会儿,旋即传来同样嘹亮却有些嘶哑的回应:“来了来了来了!”
接着,门“吱呀”一声,被打开了。
一个年过半百的老爷子走了出来,他穿着朴素的中山装,胡子花白,微弓着腰,比刘城宁要瘦小很多,但不难看出身子骨还是健康的。
“老邓头,耳朵还行嘛,一喊就能听到。”
老爷子慢慢抬了抬好几层皱褶的眼皮,看了刘城宁一会儿,有些迟钝的笑了起来,说:“我晓得你今儿个要来,特意在等着呢。”
他的目光迟缓的绕了一圈,落在一边的两人身上,看到傅黍时,那浑浊的眼珠忽然亮了亮,问刘城宁:“小傅,这是小傅吧。”
“老邓头,你不赖嘛,还认得呢。”
得到刘城宁的点头肯定后,老爷子的眼中顿时升起了满满的怀念,不住感叹道:“哎呦,有好多年没见过了,我想想,得有十年了吧。”
傅黍十八岁去巴黎深造,一去就是七年,二十五岁回来后更是忙得挤不出一丁点的时间,每年匆匆的来看望过母亲后,还要赶去医院。
“邓爷爷,好久不见。”傅黍笑着,“因为学业和工作的原因,一直没回来,回来也没机会来拜访您。”
“哼,”老爷子眼中动容,却冷哼一声,“心里也没我这个老头吧。”
傅黍抿唇笑道:“哪能呢邓爷爷,我一直记挂着您呢,今天刘叔不来,我也想着带我女朋友来看看您。”
傅黍一向能言善辩,但这一番话,配上他那人畜无害的表情,谁不能感叹一句无辜纯良,谁又忍心再说重话呢。
深受傅黍口中“女朋友”其害的刘城宁适时的插一嘴:“这小子,刚刚一路过来,半句不离他那女朋友。”
温楹垂下脑袋,脸不由红了红。
心里嘀咕,其实明明是刘城宁一直在追问关于她的事,傅黍才回答的。
老爷子顿时露出和刘城宁得知傅黍有了女朋友时一模一样的表情,但旋即有有点怅然:“是啊,这么多年都过去了,曾经追着我喊爷爷的小孩儿也都到了该娶妻生子的年纪了。”
他这把老骨头,在这个小镇中,看着人来又人去,来又去,不知不觉,原来大半辈子都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