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总，你听说了吗？独角兽事务所最近在网上很火，有些我们的老客户，都开始和他们合作了呢。”

面对何田田的信息，陆离的反应很淡定：“是吗。”

“嗯。他们走了接地气的网红路线，会拍摄一些面试的经验技巧。他们不是拍很生硬的那种，而是拍成了小短剧的样子，效果很不错。我看了下留言，都是问怎么和他们家联系的。还有企业号回复说，希望和他们合作。陆总，我们要不要也搞点这样新兴的东西？”

“可以，这件事就交给你做吧。不光是要学习他们，更要走在他们前面才好。”

何田田点头，苦笑说：“我倒是也想，可真的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来那么多鬼主意的。前几天，又弄了个‘集赞送男友’活动，朋友圈也一下子爆了。”

“真的可以送男友吗？”

“怎么可能。后续宣传是，有好男友不如有好工作，男人会背叛你，但是工作不会。现在的女孩子就喜欢这样的观念，一下子就红了。这丫头，真是很有想法。”

“听起来，你似乎很喜欢她。就算她抢了我们一笔大单子？”

面对陆离的揶揄，何田田笑着说：“你可别夸我，我的心可没那么大。她抢走那个单子，我肯定会记恨，而且要找回场子来。到时候，你可别心疼啊陆总。”

“这样的话，我不希望听到第二次。”

陆离的脸色突然沉了下来，何田田也意识到这个玩笑不太合适，转移了话题。她拿着文件给陆离看，口中说：“恒丰集团要招聘一名项目主管，佣金还挺可观的。我找了一些人的资料，陆总你过目下。”

陆离粗粗看了资料一眼说：“我没记错的话，负责房地产的项目主管姓张，今年才40多岁，也没到退休的年纪。怎么就突然要招聘新的主管了？”

“谁知道。这样的企业，内斗那么厉害，可能他被斗下来了吧。陆总，你是不是和他认识？”

“认识。”陆离说。

其实，不止是认识，是要比“认识”更好一些的关系。

“陆总？这个单子我们接吗？”虽然明知道，陆离不会因为私人关系放弃，何田田还是问。

“当然。”陆离点头。

何田田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她拿着资料要出陆离的办公室，走之前回头说：“还有件小事……公司的主页、微博，最近突然出现一拨人，都在刷一些不好的信息，说我们公司是骗子。陆总，我们最近也没得罪什么人啊。这会不会是戴总那做的？”

“不要乱猜我们的客户。”

“好吧。”何田田耸肩。

她也不愿意这样想客户，但是最近他们只在于宁那栽了跟头，最有可能报复他们的就是戴总。至于竞争对手……他们领航是傲视群雄的地位，哪有什么对手。

就算这是小事儿，被人这样恶意评论还是很麻烦啊。

何田田想着，不再看电脑，开始逐一和候选者联系。下班的时候，她看到陆离的办公室还亮着灯，邀请陆离一起吃晚饭，在预料之中被拒绝了。何田田并不介意，约了梁思甜一起去酒吧喝酒。

梁思甜很快就到了，一见面就没好气地说：“我和我家亲爱的视频呢，你那么晚叫我出来干嘛。你没人要，我可不是没人要。”

“前几天不是吵架要离婚吗，现在和好了？”何田田揶揄地说。

“我什么时候说过离婚啊——我就是发发脾气。谁让他搞什么科研，还去南极，根本找不到他的人。咱们女人啊，就是心软，他哄哄我，我就开心了。他也是为人类做贡献，我应该多支持。”

梁思甜突然那么宽宏大量，何田田简直觉得，她好像被什么东西附了身。何田田的表情说明了她的心思，梁思甜推了她一下：“别乱想。我就是突然觉得，做一个体贴入微的女孩子，也挺好的呀。”

“真的？”

面对好友质疑，梁思甜翻个白眼：“当然是假的。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反正闹的话也于事无补，还不如装的温柔体贴，让他们内疚。”

“思甜，你怎么会开始想这个。你以前从来都不是这样的人。”

“因为我长大了，懂事了吧。我们都三十多了，谁能一辈子做公主啊。”梁思甜说着，晃动手中的酒杯，“别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啊。就算我们是最优秀的女人，也必须要迎合这个社会的规则。到现在，我看到的还能放飞自我的，也只有崔佳晏了吧。”

“是啊。”何田田点头。

“呵呵，前阵子她来我家了。我爸妈原来很讨厌她，谁想到她直接给我们几个亲戚没脸，我爸妈觉得她的性子还是挺直爽的，这几天都在逼问梁翌辰什么时候再带她回来吃饭。她啊，也算是歪打正着，不然我爸妈哪有那么好摆平。”

“你觉得崔佳晏和你弟是认真交往的吗？”

“你这是什么问题？”梁思甜奇怪地问，“不是认真的，还是玩的不成。她的年纪也不小了，我弟是一个非常棒的选择。你不会以为，她还喜欢陆离吧。”

“这个不重要，也和我们没关系。”何田田摇头说。

“是啊，不重要……喂，你到现在还没有男朋友，不会是还喜欢陆离吧？”

“你觉得呢？”

何田田的反问，让梁思甜嘿嘿一笑，也意识到自己问了一个多傻的问题。她笑着说：“是呀，你们都分手那么多年了，你怎么可能还喜欢陆离。其实，早点结婚也好，因为越到后来越不想谈恋爱。你想啊，我们有钱，我们漂亮，为什么要找个男人降低自己的水准。如果只是怕寂寞的话，完全可以找闺蜜，或者是包养小奶狗啊。”

“你说这话，是打算我录下来，给你老公听吗？”

“别别别，那家伙可开不得玩笑。思甜，你当初到底为什么和陆离分手啊？”

“我说过，是性格不合。”

“性格不合什么的，都是官方说辞，我才不会信。我那时候听说……我也没听说什么。”

何田田说了一半，就不再说下去，梁思甜也没有追问。梁思甜翻看公司微博，想看看那帮人是不是继续在闹事儿，突然看到有人发“领航事务所就没一个好人。那个叫梁思甜的，为了业务都能和人家睡觉，我从没见过那么不要脸的女人。”

当看着这个的时候，何田田的脸色终于变了。梁思甜凑上去一看，也看到了这条，一下子炸了：“哪个神经病这么诬赖你啊！该死的，真是睁着眼睛说瞎话！你快让人删掉。何田田，田田？”

梁思甜叫了几次何田田，何田田才清醒过来。她打电话让同事删评论，虽然管住了官方微博，但其他议论的小号根本管不住。

梁思甜皱眉：“会是谁这么无聊？”

“谁知道呢。”何田田淡淡地说。

何田田不想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却没想到这件事到底愈演愈烈。一开始，只是在微博上对她泼脏水，后来有越来越多人讨论起“职场潜规则”这个话题，更有人讽刺地说，作为猎头都要出卖身体，他们普普通通的打工仔还能怎么办。

当然，也有人反驳说，这样的都是个例，职场女性都是靠实力的，这样却也承认了何田田被潜规则的事实。虽说大家还不至于对何田田展开人肉，但是领航公司内部，和行业里的其他人，都把这件事作为了谈资。

本就对何田田事业发展顺利，羡慕妒忌恨的那帮人，更是感慨地说“我也能潜规则就好了”，话里话外在看不起何田田。

何田田的声誉跌入谷底，影响到了领航事务所。一切老客户纷纷表示，和这样的公司合作，会被人质疑采取不正当的竞争方式，有些正在洽谈的合约就这样黄了。

这件事闹得实在太严重。就算陆离亲自带人上门拜访，也只是挽回了一些客户，更多客户礼貌表示，要和他们中止合作关系。对此，领航事务所的董事长大发雷霆。他让陆离开除何田田挽回客户，但是陆离拒绝了。

“因为这些莫须有的罪名，开除一个有功之臣，会让员工寒心。”陆离说。

“现在不是寒心不寒心的问题，是不这么做，我们都要喝西北风的问题！职介所最重要的是什么？信誉！不然大家都可以彼此认识，为什么要通过我们，不就是因为我们有信誉吗！现在因为何田田的关系，信誉没有了，我们必须要重新捡回来。陆离，我知道你和何田田认识很久，你不好办这件事，我就让人事去做这个恶人。还有，我也是念旧情的人，不会让何田田吃亏的。我会给她半年的薪水作为补偿金，也够她一阵子的开销。陆离，你知道怎么做，才是对公司最好的。”

陆离当然知道，怎么做才是最好的。他沉默半晌说：“我亲自和她谈。”

陆离把何田田叫去了他的办公室。他给何田田倒了一杯茶，何田田笑着说：“陆离，你还是第一次亲自给我倒茶。我也正好有事情和你说——我要辞职，希望你批准。”

陆离的手一顿。他把茶杯放在桌上，无奈地说：“何田田，你不要这样。”

“既然结局是注定的，当然希望自己姿态漂亮一些。我来这里，本来就是为了给你和公司一个过渡期，现在任务完成了，也应该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