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坦白说，不光是这个，更有性价比的因素吧。”张宏达轻轻一叹，“快五十岁的人，都是接近退休的年纪了。就算我认为，我工作起来不比年轻人差，可是公司老板不相信。而且，年轻人的价格要比我便宜地多。如果我是老板的话，我也会提拔年轻人，而不是要我这样的中年人。呵呵，这就是可悲的现实啊。”
张宏达说着，喝了口茶。就算说着这么让人郁闷的话，他脸上的表情还是很温和，让崔佳晏对他有了些好感。崔佳晏看着他的简历，觉得他的条件很不错，再加上有别的打算，对梁翌辰说：“梁翌辰，这个单子我们接了。麻烦你和他谈一下签约的事情，还有找点候选企业给他。”
“好。”
虽然梁翌辰认为，这样的人根本没有什么价值，但还是点头答应。当他处理好后续工作后，重新到了崔佳晏的办公室。他给崔佳晏倒了一杯茶，纠结了一下还是轻轻一叹：“佳晏，你为什么要接这个单子？他看起来分明是走投无路了。”
“走投无路的人，是我们最好的客户。”崔佳晏看着电脑，没有接过茶杯，“要不是他们的话，我们估计早就撑不下去了。”
“当然，不过那都是以前，现在我们不需要找这样的客户了。佳晏，我刚才还在和你说转型的事情，你又接了这个客户……算了，也是小事儿。那就交给新人练手吧。”
“不，我要亲自做。”
“到底为什么？”梁翌辰疑惑地问。
“因为他是恒丰集团的，而且是高管。他看起来对许强有点怨言，说不定知道一些内幕。”崔佳晏低低地说。
梁翌辰倒是没想到这一点，微微一怔后说：“行，那我陪你一起。说起许强，我找到了许多关于他的资料，但是很遗憾没有什么漏洞。我问过我爸，我爸也说许强非常油滑，可能很难对付。所以，我想用别的办法。”
“什么办法？”崔佳晏下意识问。
“恒丰集团的董事长姓孙，是做酱料发的家。他有三个儿子，但是没有哪个儿子是成器的，才会让许强做总经理。孙董事长年纪大了，正在考虑接班人的事情。他不可能把公司给许强，许强也不可能那么容易放手。所以，那几个继承人肯定会和许强有一场仗要打。他们抓住许强的小辫子，要比我们动手要容易地多。”
崔佳晏点点头，只觉得心跳加速：“许强那边看起来风风光光，其实也不是铁板一块。呵呵，就算我们拿他没办法，那些人为了钱也会搞死他。梁翌辰，我一定会赢的。”
“当然。有我在啊。”
梁翌辰说着，轻轻抓住了崔佳晏的掌心，崔佳晏的手轻轻一颤。她不动声色抽开了手，站起身看着窗外：“快要过年了啊。梁翌辰，你过年有什么安排？准备出去玩吗？”
“我爸妈打算去夏威夷度假，佳晏我们一起去夏威夷怎么样？”
“不了，我和韦欢说好一起去韩国呢。”
“那我陪我你去韩国。”
“我们两个女孩子去买买买，你去了多无聊啊。你就去你的夏威夷吧。”
眼见崔佳晏坚持，梁翌辰只好退让：“嗯，好吧。到时候给你带礼物。”
梁翌辰说着，用那么温柔的眼神看着崔佳晏，崔佳晏越发不自然了起来。梁翌辰慢慢靠近她问：“佳晏，过几天是我姐的生日，她邀请你来参加派对。你有时间吗？”
“有啊。你姐喜欢什么，我好准备礼物。”
“不用准备什么，她一向喜欢你，你去了她就开心了。那就说好了，到时候我来接你。”
“好啊。”
崔佳晏爽快答应，让梁翌辰的心情好了很多。梁翌辰去忙事务所的事情，崔佳晏则看着窗外发呆。她忍不住想，去年的今天还和爸爸一起过新年，而今年她却要一个人过……
是啊，和韦欢去韩国什么的，都是骗人的。她只是想一个人呆在这里，陪着爸爸罢了。
崔佳晏想着，轻轻一叹。她突然觉得寂寞把她包围，让她简直透不过气来。
崔佳晏努力克服着负面情绪。第二天，崔佳晏陪着张宏达去了一家地产公司面试。那家公司规模不大，看到张宏达的资历觉得这是个人才，所以对张宏达还是挺热情的。
到了张宏达这个级别，是不用和HR谈，而是直接见总经理。总经理的笑容，在听到张宏达咳嗽的时候微微凝固了一下。在张宏达去洗手间的时候，总经理悄悄问崔佳晏：“崔小姐，我们也是熟人了，我问你一个隐私的啊。这个张宏达，是不是身体不太好啊？”
“没有啊，他身体很好，可能今天感冒了吧。”
“可我真的觉得他的脸色不太好。我也和你说实话，我之前觉得他的能力挺好的，可是刚才聊起来，发现他已经很久没有技术能力了，有的只是管理能力。我们这样的公司，不仅仅是要管理，更要管理亲力亲为。他这样样子，不太合适吧。”
“不会啊，你看他做的那么多成功案例，到现在都没有一起安全事故，足以证明他的能力。说人家脸色不好什么的，这个也太要求高了吧。毕竟男人不能和女人一样化妆啊。”
崔佳晏的话，让总经理笑了一下：“崔小姐真是幽默。不过，只是要管理人才的话，我还是希望从公司里提拔。所以，对不起了。”
“没关系。”崔佳晏勉强自己说，“有机会再合作。”
这时，张宏达从洗手间出来了。他看到崔佳晏的表情有些为难，顿时明白了，笑容也僵在脸上。
他和崔佳晏离开后，还是抱着最后的希望问：“崔小姐，不知道他们对我是不是满意？我刚才表现的是不是不太好？唉，他们刚想问我薪资要求的时候，我不该说年薪八十万的。我其实七十万就可以了，我为什么要多说十万呢？要不我再回去和他们说说？”
眼见张宏达一副想再解释一下的样子，梁翌辰低声说：“不是这个问题。”
“啊，你的意思是，他们确实对我不满意了？为什么啊？因为我年纪大吗？”
崔佳晏看不下去，安慰说：“张先生，不是这样的，他们只是想再观望一下罢了。你的资历那么好，我们手上还有很多不错的公司，一定会给你找到满意的工作的。”
“希望一切顺利。毕竟，都要过年了啊。”
张宏达想起，以前每年过年的时候，都是带妻儿去国外度假，今年却不知道该怎么办，开始焦躁了起来。他轻轻叹气，转身想离开，这时看到了一个主管在骂他的手下办事不利。主管骂得非常难听，那个员工脸涨得通红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似曾相似的场景让张宏达觉得很不舒服。
那个主管也认识崔佳晏，没想到她来这里了，立马不再骂人，而是和崔佳晏打招呼。他亲热地把崔佳晏他们送到门口，主动解释说：“唉，现在的年轻人啊，真是特别不懂事。业务能力特别差，而且不愿意辞职。公司也不可能养闲人，我只能这样逼他走，谁知道他脸皮那么厚……”
“等等，你说什么，逼他走？”张宏达问。
“是啊，我们公司也很困难……”
“逼他走，是你的意思还是老板的意思？”
“你问这个做什么。”
眼见那个主管露出了警惕的神色，张宏达笑呵呵地说：“没什么，就是想了解下。我们又不认识他，说说也无所谓吧。”
“好吧，我就告诉你们——我哪有那么大的权力啊，当然是老板的意思了。现在的《劳动法》你也知道的，开除员工的话要给钱，当然希望他们主动辞职了。没想到这小子，居然会那么不要脸啊。如果他继续这样，只能把他调岗了，比如去看仓库什么的，到时候他也受不了。所以，还是主动走吧，没必要和公司斗啊。”
主管说着就离开了，张宏达只觉得醍醐灌顶。他一直以为，是倪总和他不对付，谁想到这一切很可能是他们的阴谋！
仔细想来，那些离职的都是被气走的，而且都是老员工。谁知道公司是不是想换新鲜血液，才故意这样弄走他们，这样可省了好大一笔赔偿！
张宏达越想越觉得这样可能，脸色不断变换。崔佳晏问他发生了什么事，张宏达说了自己的猜测。这时，梁翌辰说：“我觉得你猜的很有道理。我知道，有人的职业就是‘劝退师’，专门负责开除员工。等员工被洗牌后，员工对他的怨气当然也达到顶点了。到时候，公司会把他换走，弄一个新的领导继位。在经历了一个那么恶劣的领导后，新领导当然会和大家相处愉快。而且，换血什么的事情，都是那个人做的，老板还是好老板。老板把他解决后，更是顺应人心，让员工更忠诚——这样的事情，简直一举数得。”
张宏达越听，越觉得那个倪总很像是那个“劝退师”，也想起了很多细节。他皱眉说：“这么说，他们做的一切都说得通了。我本来就奇怪，倪总看起来只是三十岁出头，怎么会做这么重要的职位。而且，我们行业里，之前从来没有听过这个人……呵呵，许总还真是好手段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