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切和崔佳晏的预期太不一致了。崔佳晏郁闷地说：“我以为，我自己开公司，就可以做我喜欢的事情，再也不做那些打杂的了呢。”
“如果说，打工的人生是黎明前的黑暗的话，那么创业的道路，是黑暗中的黑暗。那些成功的，成为了天上的星辰，更多失败的就好像地上的沙粒一样。你，要做好成功的准备，也要坦然接受失败。”
“我不会失败，我有你帮我呀。”
崔佳晏把事情想得那么简单，那么信任看着陆离，让陆离有了一种不真实的感觉。他几乎真的以为，他是来帮助崔佳晏的，而不是摧垮她……
“崔佳晏，我也不是万能的。今天，就要带着傅蕾去面试了，你准备好了吗？”陆离不再谈论这个问题。
“准备好了！我穿着职业装，还喷了很文艺的香水，还有带着笔记本、名片……”
眼看崔佳晏一副要把包掏出来给他看的样子，陆离点头：“那么，出发吧。”
崔佳晏和陆离一起到了光伏公司门口，傅蕾已经在这里等待了。短发的她看起来精神奕奕，和以前比起来，简直判若两人。见到他们，傅蕾紧张地说：“我已经把自我介绍，常见问题这些都背熟了，我看起来怎么样？”
“很棒，我是面试官的话肯定录用你。”崔佳晏用力拍傅蕾的肩膀。
虽然崔佳晏的语气敷衍，傅蕾还是脸一红，羞涩地说：“啊呀，不要这么说，我要谢谢你们给我机会才是。”
“我们进去吧。”
陆离说着，率先走了进去。他和这里的面试官显然很熟，交谈起来非常随意。而且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崔佳晏总觉得面试官在看到陆离的时候，好像有点紧张和恐惧？
为什么会这样？照理说，他们才是乙方啊。
崔佳晏目送傅蕾到了面试的办公室。当门关上后，崔崔佳晏开始焦躁了起来。她不断在办公室面前踱步，一会儿倒一杯水，一会儿去看看花草。后来，她实在没忍住，在没人看她的时候，飞速把耳朵贴在了门锁。
然后，她的后背被人拎了起来。
“你在做什么？”陆离压低了声音问。
“我想听听里面在说什么，怎么那么久还没出来。”
“如果你在这里能听到，公司的行政人员就要被开除了。过来，喝茶。”
陆离把崔佳晏带到了沙发上，给她倒了一杯茶。崔佳晏觉得自己就好像操心的妈妈一样，看到陆离一副万事不管的样子，疑惑地问：“陆离，你不担心吗？”
“该做的都做了，剩下来的看她的表现。”
“可我总担心，傅蕾会不过。”
“有什么好担心的，被拒绝这样的事情，我以为你已经习惯了。”
崔佳晏没想到陆离会那么毒舌，简直要炸：“别胡说，我那是对工作要求高好不好。一般的工作，我才看不上。”
“呵，你对工作，有什么要求？”
虽然不知道陆离今天为什么，比前几天爱说话许多，崔佳晏还是诚实地说：“以前，我根本没想过工作啊，就想毕业后浪几年，嫁人结婚。后来，家里破产了，我就想做个主播、网红什么的，来钱快也算发挥优势。”
“你为什么没去做？”
“因为我爸不允许。我爸啊，就是老古板，说女孩子还是要做点有技术含量的。他一直告诉我，年轻人吃点苦没什么，现在的眼泪以后都是资历。”
“你同意你爸的看法吗？”
“我也不知道。”崔佳晏耸肩，“我只知道，我要让独角兽，成为最棒的公司。和我爸当初的一样棒。”
“我问个隐私。你爸公司，当年的利润是一年多少钱？”
崔佳晏愣住了：“我不太清楚。好像是几千万？”
“公司有多少员工？”
“所有公司加起来的话，大概是几百个……”
“我们现在多少人？”
“两个。”
崔佳晏明白陆离想说什么，不甘心地说：“虽然现在只有两个，不过一切才刚开始啊。我相信，过二十年，我也会有那么大的规模呢。”
“是啊。如果可以满二十年的话。”
崔佳晏轻哼说：“我怎么觉得，你对我们的未来那么不看好呢？”
“不是不看好，只是做好最坏的打算。”
崔佳晏说：“人走在大街上，可能看到橱窗里有好看的衣服，可能会遇到自己喜欢的人，也可能会被车撞死。如果每次都做好最坏的打算，出门的时候不是要吓死啦。所以，我只愿意去想好的事情，想那些做什么。”
陆离觉得自己一定被洗脑了，不然他为什么会觉得崔佳晏说得很有道理？崔佳晏继续畅想说：“傅蕾的单子成的话，我们就能赚两万块——哇，简直是我小半年的工资了。我们每个月接三单，就是六万块，一年就是七……七十五万！真是，真是……”
真是好穷啊！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拥有和恒丰叫板的实力！
崔佳晏想着，突然难受了起来。她低声问：“陆离，我们怎么样才能赚大钱？这样一单一单的，一年最多赚个几百万，对吗？”
陆离深深看了崔佳晏一眼：“是。而且，几百万已经是非常乐观，接单不断的情况了。”
“那要什么时候，才能成为一流的企业？可以让恒丰再也不敢欺负我们，让他们交出凶手，向我爸，向我道歉。”
崔佳晏的声音很低，陆离还是听清楚了，心猛地一沉。他知道，不能抱有任何幻想，崔佳晏根本不可能放弃她的复仇。她就好像冬天的小蛇一样蛰伏了起来，等待在最关键的时机，给他的雇主致命一击——这样的事情，怎么可能让它发生？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开了。傅蕾脸色难看走了出来，崔佳晏忘记了陆离，下意识迎了上去。崔佳晏见傅蕾情绪不好，忙问：“傅蕾姐，你面试的怎么样，还顺利吗？”
“之前都很顺利，但是这个岗位需要英文流利。他们让我翻译一篇文章，我根本翻译不出来。”傅蕾沮丧地说。
“啊，那结果怎么样？”
“我也不知道。”
傅蕾一脸担心，崔佳晏不知道该做什么好，这时陆离朝着面试官走了过去。她们只见陆离和面试官说了些什么，点点头，朝她们走了过来。崔佳晏满怀期待，却听到陆离说：“现在回去，下周二去下一家吧。”
“这次面试失败了？”崔佳晏问。
陆离没有回答。崔佳晏简直不敢去看，傅蕾失望的眼神。
傅蕾独自搭地铁回家，崔佳晏则彻底从，她能赚两万块的美梦中清醒过来了。巨大的失望让她心情差到了极点，她简直不可置信——陆离不是大神吗，大神也会失败？
“你和那个面试官说了什么？”崔佳晏忍不住问。
陆离一边开车，一边说：“交流了一下最近的情况，还有业内的人才需求情况。不然，你以为我那些一手资料是哪里来的？”
“我是问，有没有说傅蕾的事情，给她说点好话什么的？”
陆离瞥了崔佳晏一眼，冷静地说：“职业介绍，起的是中介的角色，简单来说利用了信息的不对称，给双方找到合适的合作对象。傅蕾她并不适合这个职位，如果硬要她入职的话，对双方都是一种伤害，更会损害我们的声誉。这样，值得吗？”
“确实不太值得……唉，傅蕾当初明明说她英语还行，怎么会这样啊。”
“在准备简历的时候，大家或多或少都会美化自己。适度的美化，当然是必要的，可是一些决定性的因素，还是要诚实点好。这个面试过去就过去了，也当给她练练手。下次的面试是一家媒体，会更符合她之前的工作。”
“那么多年前的工作经历，能有什么用啊。真不知道，她到底想要什么，居然会在家里歇那么久。让我过那样的日子，没到24小时，我就会自杀吧。”
崔佳晏脑中浮现出，她再也不能穿好看的裙子和高跟鞋，要在家里和傅蕾一样带孩子、做家务的场景，忍不住打了个寒颤。陆离知道，崔佳晏又开始戏精了：“这次的准备还是不够充分，下次我会给她准备相应资料的。崔佳晏，你要记住，工作的事情我们可以尽可能帮助客人，但是他们的生活可不要插手。客户就是客户，要保持适度的距离，这样对大家都好。”
“我知道，我又不是傻子。”崔佳晏信誓旦旦地说。
她很快就打了脸，还是亲自把脸打肿的那种。因为，当傅蕾打电话来，焦急问她有没有时间去医院的时候，她还是去了。看到她的时候，傅蕾简直要哭出来。傅蕾让她帮忙照看豆豆，自己则去交费。崔佳晏看着豆豆，问：“喂，你怎么了？”
“发烧。”豆豆有气无力地说。
“怎么会发烧啊，是不是太调皮了？姐姐我的身体就特别好，就算大冬天穿露背裙，都不会发烧——算了，你年纪还小，不该听这个。”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