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离：……

刚才若有似无的情愫，莫名其妙的纠结，好像都只是一场笑话。陆离瞬间坐直了身体，重复崔佳晏的话：“爸、爸爸？”

“是啊，我爸也是对我这么好，就是有点爱管我。陆离，我，我……”

崔佳晏说了一半，到底没有说出来，趴在桌子上睡着了。陆离突然有一种，一拳打空的怅然感。他确信，崔佳晏对他没有任何怀疑，这样对他计划的实施很有帮助。

而眼下最重要的，是别让他的CEO感冒。

陆离脱下西装，盖在了崔佳晏的身上，不知道为什么，下意识伸出手想摸摸她额前的碎发，却到底控制住了。他毫不留恋地转身离开，却不知道崔佳晏在他离去后，瞬间从桌上爬了起来。

“什么啊，都不知道送我回房间，或者趁机给我一个吻什么的……难道，这家伙真的不喜欢我？年纪轻轻的就瞎了，真是好惨哦。”崔佳晏悠悠地说，伸了个懒腰，“这样我就放心啦。我们会是好伙伴的，陆离。”

她目光清明，丝毫没有醉意。

当第二天，陆离把傅蕾愿意加班，很希望来入职的消息告诉董总后，董总却拒绝了陆离。董总遗憾地说，虽然傅蕾表现不错，但是在她犹豫期间，有其他求职者来面试，各方面条件都还不错。

“新员工是法国回来的留学生，年轻有干劲儿，又是男性，可以做点体力活，很符合我们现在的需求。虽然傅蕾条件也还可以，但很遗憾只能下次合作了。”

“知道了，谢谢。”

当陆离挂断电话，告诉崔佳晏和傅蕾这个消息的时候，崔佳晏愣住了，傅蕾的表情变得特别难看。傅蕾极力控制住情绪，问：“那个，陆离，你的意思是，我被拒绝了？”

“嗯，很遗憾是这样。工作还有很多，我们可以慢慢找。”

“我真的还挺喜欢那家的。”

见傅蕾遗憾到极点，陆离说：“找工作就是这样。如果有家公司很急切让你去，你反而会纠结，看看能不能找到更好的。有时候，第一份工作就是最满意的；也有时候，等待会等来更好的offer。总之，谁都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决定的事情，就不要后悔。”

傅蕾愣神听着，笑着说：“听起来真是很有道理，简直好像在说人生一样呢。总之，我会努力的，一切拜托你们了。”

崔佳晏发现，傅蕾虽然比以前瘦了很多，看起来精神还不错。她忍不住问：“傅蕾，你离婚的事情怎么样了？”

陆离顿时看了崔佳晏一眼。崔佳晏也知道自己这么问不太好，可是她真的很想知道嘛。傅蕾倒是不介意：“我在咨询律师，情况比我想的要好一点。张鸿的财产都是婚后财产，按照法律我能分一半，而且他是过错方的话可以多分一点。张鸿又问我离婚的事情了，我故意说我要全部财产，不然我活不下去。他明明很生气但还是和我商量，这件事太奇怪了。”

“你的意思是，他很着急离婚，甚至可以多分你点财产？”崔佳晏秒懂。

“嗯，是啊。我们家是这两年才好点的，可也不算大富大贵，按照他的性子，他那么大方很不对劲。如果说他是因为愧疚什么的，我才不会信。打我的家伙，怎么会有这样的愧疚心理。”

崔佳晏倒是没想那么多：“不管怎么样，这是好事儿啊。反正分财产这种事，漫天开价，坐地还价。你去要个一百万精神损失费，看他怎么说，不答应也不吃亏啊。我认识一个不错的律师，专门打离婚官司，介绍你认识。”

“那真是太好了。”

看到崔佳晏一副教傅蕾怎么离婚的样子，陆离简直想问她的技术为什么那么熟练。傅蕾走后，崔佳晏看着陆离欲言又止的样子，爽气地说：“我的小姐妹里，结婚离婚的多了去了，我没吃过猪肉，也天天看猪跑。张鸿急着离婚肯定有原因，要么是那个小三儿肚子大了，要么是他有什么把柄在小三儿手里……总之，这是好消息，可以尽量多争取想要的东西。嘿嘿，是不是觉得你的合伙人特别聪明啊？”

眼看崔佳晏一副求表扬的神态，陆离淡淡地说：“我们开的是职介所，不是婚介所。”

“什么嘛。这就当是，我送给客人的附加服务。对了，你的外套还给你。”

崔佳晏说着，拿出了陆离的外套，陆离发现这外套放在洗衣袋里，已经被清洗地干干净净。他接过了外套，看看手表说：“下班时间到了。我会把所有适合傅蕾的职业整理一份表格给你，你也在网上多看资料。明天见，崔佳晏。”

“拜拜，路上小心哦。”

崔佳晏上网搜了不少符合高薪、入门门槛低的工作，再和陆离的整理在一起，最后确定了五个还不错的工作岗位。然后，他们通知傅蕾再次到事务所来。

“这些工作，都符合你的要求。”陆离把崔佳晏整理的资料，放在傅蕾的面前，“关于自我介绍、面试常见问题，你已经接受过培训了。现在，要做的就是了解这些公司的大致情况，以及在面试中发挥出色了。这是这些公司的资料介绍，最近在进行的工作和项目，你可以大体了解一下。还有，你的简历我也帮你做了不同的版本，这些你以后也用得上。”

“为什么要了解这些？”明知道这么问有些不专业，崔佳晏还是忍不住，“了解公司做什么的，我可以理解，但是了解公司在做什么项目的话，也太夸张了吧。”

“比如这份工作，是广告公司的业务员。这家广告公司，目前正在推餐饮的联票。面试的时候肯定会问起，对餐饮行业有多少了解，如果要你和商家洽谈的话，你会怎么说；再比如这个教育机构的课程顾问。现在的风向是，除了高中生去国外上大学之外，还有许多人士考虑把孩子送去新加坡上幼儿园。面试的时候，也会问一些对于新加坡幼儿园政策的了解。至于简历，也不能一成不变，一份简历投递100个岗位。注重员工稳定性的，把你已婚已育的事情放在前面推介；喜欢员工有闯劲儿的，可以说你不怕吃苦，享受拼搏的过程。总之，求职并不是一个撒网的过程。”

崔佳晏插话说：“对，求职就好像选老公一样，宁缺毋滥。不然，找到一个糟心的工作，又舍不得离开，恶心的就是自己。”

陆离顿时瞥了崔佳晏一眼。崔佳晏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在傅蕾身上扎了一刀，反应飞快地说：“我在说我自己。”

“你又没有结婚，怎么会遇到渣男。”傅蕾苦笑，“总之，我会努力的。上次的事情，给了我教训，我不会再那么挑剔了。真是辛苦你们了。”

傅蕾放低了姿态，本来应该可以顺利找到工作。可是，她好像上次在董总那花光了所有运气一样，这几份工作屡屡碰壁。有的行业是想找年轻漂亮的女性，有的是倾向于男性，还有的有几个很强的应聘者在竞争，傅蕾的优势并不明显。

当最后一家拒绝傅蕾的时候，傅蕾简直控制不住内心的绝望。她在咖啡馆沉默地坐下，久久没有说一句话。崔佳晏见傅蕾心情不好，只好安慰说：“傅蕾姐你不要着急，只是找了一周的工作罢了，我再整理点别的工作来。”

“来不及了。”傅蕾焦躁地说，“张鸿昨天给我下了最后通牒，如果这周不把离婚协议签掉的话，就不再和我平分财产。而且，他从上个月起，就不给我生活费了。”

崔佳晏下意识和陆离互看了一眼。崔佳晏奇怪地问：“他之前明明答应，财产能多给你一点的，为什么突然这样？而且非要这周离婚？”

“我也不知道，他说越晚离婚，给我的越少……”

“是心理战术。”陆离淡淡地说。

“啊？那是什么？”

“举个例子。有歹徒要抢劫，让大家把所有值钱的东西都交出来，他肯定遇到两个结果：大家奋起反抗，或者不情愿地配合他。但是如果歹徒说，前5名的返还80%，前10名的返还50%，依次类推，越到后来上交的越多，你觉得会发生什么样的事？”

“肯定是越早交钱越合算啊。不对……”

崔佳晏说了一半，意识到这件事不对，陆离点头：“是，大家的第一反应，就是越早交钱越合算，都忘记了可以联合起来，根本不用付钱给歹徒。这个，就是歹徒的心理战术。你的丈夫，一开始就松口给你全部财产，但你当时的态度是不肯离婚；现在，他慢慢给你越来越少，甚至说你不答应的话也没关系，大家耗着就是了。这样，你的心理预期会越来越低，甚至觉得早点答应离婚，可以争取更多。这就是他的战术。”

没有人想到，一个离婚案居然能扯到心理战术上，崔佳晏简直震惊了。她低声说：“渣男！怎么会有这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