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不了口去要费用吗？”陆离看出了崔佳晏的心思。

“本来，按照合同的话，也是不需要给我们的嘛。”崔佳晏死撑。

“不想要的话，直接承认就好了。总之，这笔单子是亏损的，你记得记账。”

“切，我高兴，我乐意。帮助别人的感觉，太好了，我以后要经常这样。”

崔佳晏骄傲说着，觉得她真是气场十足，简直有了父亲当年的感觉。她打开记账本记下了这次的开销，算来算去没有算清楚，苦恼地丢下笔：“不行，我一定要找个会计过来，这简直不是人干的事情啊。咦，陆离你干嘛去了？”

“下班时间到了。”陆离拿起外套，“我把各大公司的招聘打印出来放在桌上了，你记得看熟记牢。独角兽什么的，就别做那样的梦了吧。”

“哼，我愿意做梦要你管……啊，天啊！”

崔佳晏看着面前，几乎和她的人一样高的文件，捂住脸觉得她整个人都要崩溃了。为了缓和情绪，她冲了傅蕾给她的花茶，在袅袅香气中闭上了眼睛。

“真好喝。”崔佳晏轻声说。

她突然觉得，真的幸福无比。

作为一名中年少女，最困扰崔佳晏的就是她的脱发问题。为此，她买了各种护发产品，每天都不厌其烦把头发卷成弧度，这样既看起来精致，又能增加她的发量。

作为一名CEO，最困扰崔佳晏的就是她没钱。为此……她也没什么办法。

“水电煤气费、陆离的工资、我的工资……咦，怎么还有纳税催缴单？还要那么多钱！”

当崔佳晏看到税务局发来的单子时，她整个人都不好了。她急忙打电话给税务局，得知公司已经欠了两个月的税款，再不缴纳就会被罚款。看到几万块就这么从银行卡里彻底消失的时候，崔佳晏觉得她的心都疼到窒息。

“纳税是每个公民应尽的义务，我纳税我光荣。只是一个包的价钱罢了，有什么啊，我才没有放在心上。嗯，绝对没有，没有……”

崔佳晏觉得，光是碎碎念，完全没有办法平息她心中的怒火，她必须要做点什么来转移注意力。所以，当陆离来上班的时候，他听到了大悲咒。

大悲……咒。

在缥缈虚无的梵音中，崔佳晏正闭着眼睛，盘腿而坐。她看起来是那么平和，那么悲天悯人，阳光洒在她的身上带了点点金光，圣洁的样子让陆离简直睁不开眼睛。他听到，崔佳晏似乎口中在轻吟什么，走近一听却听到了：“不生气不生气，不就是那么点钱吗，我会赚更多，不气不气……”

于是，玉女的人设在瞬间崩塌。陆离觉得这样的崔佳晏，倒是更顺眼一点。陆离看到桌上的纳税单，知道崔佳晏的启动资金又消耗了许多，不知道为什么心情变得还挺好的。他把音乐关掉，对崔佳晏说：“一会儿会有客人来，你准备一下。”

“是顾客吗！”崔佳晏瞬间睁开了眼睛，“他是男是女，要找什么样的工作，有没有钱？”

“具体我也不清楚，她就说十分钟后过来。算算时间，应该到了吧。”

“真希望是个大单子，可以把缴纳的税都补回来。钱钱钱，我以前怎么没觉得钱那么重要，是我的小可爱呢！”崔佳晏双手抱拳，做出祈祷状，“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赚大钱，成为一流的公司啊。”

“没钱的滋味，不好受吧。”陆离淡淡开口，“现在公司处于起步阶段，花钱的地方很多，能节省的就省一下。”

“比如呢？”崔佳晏歪着头问。

“比如，桌上的鲜花，没必要每周换一次吧。”

眼见陆离居然打鲜花的主意，崔佳晏怒了。她走上前去抱住了花瓶，警惕看着陆离：“这花一周才两百块，根本不值什么。而且，看到花才会有好心情，我的心情都不值两百块吗？”

“崔佳晏，你抱着花瓶的样子，很像老母鸡。”陆离说。

“啊？”

“花瓶是你的鸡仔吗，要这么护着？”

“喂，你是在挑衅我吗？”

崔佳晏没想到陆离也会开玩笑，愣了一下后，气得跺了脚。她越发觉得，她请来的根本不是员工，是她的爸爸！就在这时，房间里突然传来了一个女人的声音。

“那个，请问，你们是在找我吗？”

突如其来出现的女声，让崔佳晏觉得她浑身的汗毛都要竖起来了！她往四处看去，没有看到任何人。顿时，恐怖片在她脑中放映，她下意思拉住了陆离的衣袖：“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听到了。”

陆离很不喜欢和人有那么近的距离。他以为，大家都会对于社交距离有最起码的概念，可这个崔佳晏毫无常识，一次次越界。他不动声色往旁边撤了一步，这时那个声音又响起来了：“我在沙发上。”

崔佳晏急忙往沙发看去，果然看到一个穿着暗黄色连衣裙的女孩，正规规矩矩坐着。她长得挺秀气，眼睛挺大皮肤挺白，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让人记不住长相。崔佳晏努力看了好几眼，发现还是记不住，就放弃了。她心想，这一切真是太神奇了——这家伙坐在沙发上，距离她只有两米远，她居然看不到她？

她是不是有什么超能力？

“你是什么时候来的？为什么不敲门？”崔佳晏问。

感觉到崔佳晏不快，女孩忙解释说：“在你刚放音乐的时候就来了。我和你打招呼，可是你没有理我，我就自己坐下来等你们。真的很抱歉啊，崔佳晏。”

“啊？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虽然早就习惯了这样，女孩还是无奈地苦笑：“我们是一个芭蕾班的呀。我叫叶裴，上次你不小心撞到我，我们还聊过。”

经过提醒，崔佳晏确实想起这件事，但是她哪里记得，那个女孩子长什么样子啊。她又努力看了叶裴几眼，叶裴解释说：“我在公司加班的时候，你们来发传单，说是有换工作的需求可以和你们联系。那个，我想问一下，如果我不想换工作，我想换个岗位，你们可以帮忙吗？”

这是什么意思？

崔佳晏没明白，下意识去看陆离。陆离倒是在瞬间明白了叶裴的需求，说：“不想离开公司，只是想调整岗位，你这样的需求虽然很少见，但是我们也可以做。你在做什么岗位，想调整到什么岗位呢？”

在会谈室里，叶裴介绍了她的工作，和她的需求。

原来，叶裴在一家外企做行政文员的工作，简单来说就是打杂，哪里需要去哪里。让她郁闷的是，她在公司已经工作三年了，可是大部分人都不知道她的名字，上次部门出去旅游甚至忘记通知她了。

在生活中，她也经常被人遗忘。一个人去咖啡店的时候，服务员忘记给她菜单，和朋友一起去拍照的时候，大家只拍朋友……这样的生活，她虽然难受，却也早就习惯了。

前不久，公司的行政主管提出了离职，公司决定从现有人员中，提拔一个做主管。这样的好机会，叶裴当然想要。她主动去找人事部报名，可是人事专员居然问她：“你是谁，你是我们公司的吗？”

事后，人事专员当然去道歉了，可是这件事，对叶裴造成的伤害实在太大了。她忍不住想，为什么自己会那么没有存在感。她也想过要辞职去新的公司，但一来这家公司福利待遇都不错，二来去新的公司还会重复一样的命运，甚至认识她的人会更少。

她想到了独角兽职介所，抱着试试看的心理来到了这里。

“我，想要做行政主管。”叶裴提出她的需求，“你们可以帮我吗？”

陆离思考了下，说：“可以。调岗后，年薪的30%作为服务费，可以吗？”

叶裴还没有说什么，崔佳晏忍不住反水：“这费用也太高了吧。上次傅蕾那个，比她难多了，也只是要了第一个月的月薪啊。”

对于崔佳晏的打脸，陆离没有生气，解释说：“我们的收费，是按照难易程度来衡量的。表面看起来，做了7年家庭主妇的傅蕾要找工作很难，可她也有她的优势——专业性和稳定性。而且，俗话说‘外来的和尚好念经’，公司管理层会觉得外聘的人才，比本单位的更要好一些。业内都有‘跳槽容易升职难’的说法，升职要更为复杂一点。叶小姐，你真的不考虑跳槽吗？”

“不考虑。我现在的公司和我家很近，还有食堂，福利待遇都很好，我想我可能找不到更满意的了。”

“OK。行政主管的工资，会比你现在高多少？”

“一年会高出5万左右。”

“拿出约3万元，感谢我们的帮助，这笔钱应该吗？”

叶裴说：“应该，当然应该了。先不说以后每年的收入都比现在高，就是今年都能多2万，这笔账我还是会算的。”

“那么？”

“我现在就签约。一切，拜托你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