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崔佳晏他们招来的人，一个个在林志的公司开始集体面试。
之前明明说好，走个过场就可以。谁想到，林志拿出了一套逻辑分析题，和一套心理测试题，让他们在半小时内做完。
听到这个消息时，人群中一片哗然。崔佳晏瞄了一眼卷子，简直气笑了：“林总，这样的题目都是公务员考题，你让他们做也太为难了。你不是说，只要是正常人，会普通话就可以吗？你这简直是考状元啊。”
林志微微一笑：“我觉得这些题目，就是正常人应该会的，难道崔小姐你不会？”
崔佳晏还真不会。她刚想反驳，陆离阻止了她。他看了一遍题目，皱眉说：“这样的题目，不是用来招聘话务员的，是用来招聘精英人才的。我倒是第一次看到，有人对于基础员工有这样的要求。”
“每个公司要求不一样。我是公司老板，我说了算。我就是要求这么高，你有问题？”林志嚣张地问。
林志的话，让大家都沉默了，林志越发膨胀了起来。这时，林志看到梁翌辰在一边，新仇旧恨就这样涌上心头。他冷笑说：“哟，这不是昨天那个想打我那小子吗。今天来都来了，咱们要不要打一场？还是说你女朋友怀孕了，你现在洗心革面不打架了？”
女朋友？怀孕？
眼见林志的目光在崔佳晏的腹部飘过，陆离只觉得一股浊气涌上心头。他冷冷看着崔佳晏：“怀孕？”
陆离的眼神里满是杀气，崔佳晏瞬间怂了。她总有一种，她未成年却怀了孕，不得不面对老父亲的悲壮心情。她好声好气地说：“其实不是这样的，你听我解释……”
“好，你说。”
陆离的反应，实在有些不按照套路来。崔佳晏以为，他会好像电视里一样，捂着脸说“我不听我不听”呢。崔佳晏也想解释，可是这个场合实在不适合——难道，她要说她假装怀孕，故意诬赖林志的事情吗？
众目睽睽下，崔佳晏不知道该怎么说。林志见崔佳晏不说话，知道她没脸解释，冷哼一声：“她说她怀了我的孩子，你不知道吗？崔小姐，你够可以啊。”
闻言，陆离的目光定格在林志脸上。他一贯不爱说话，此时的目光冷得可以结冰，看林志的眼神简直好像看死人一样。那种淡漠的疏离，让林志微微一怔。强烈的求生欲，让他不再继续这个话题：“你们都写好了吗，小沈你快点收卷。”
前台把大家的试卷收了起来，果然绝大部分人都开了天窗。大家都**了起来，纷纷说其他地方没有这样面试的，这么难的题目根本不可能会做。
林志见大家反应强烈，也怕他们闹事：“笔试只是占一部分，你们那么着急做什么，还有面试啊。”
听到林志这么说，大家的情绪稍微缓和了一些。他们又恢复成，面试者对于HR那种，由内而外散发的弱势感，乖乖等着面试。林志翻看着试卷，对一个年轻人说：“你今年25岁，怎么那么大了，都没有工作经验？你这样的人我看多了，眼高手低的，不适合我们公司。”
“可是……”
“别可是了，下一个。咦，你结婚了吗？”
“结婚了。”一个女人老老实实地说。
“有孩子了？”
“还没有。”
“哦，我们公司不要已婚未育的。下一个。”
每个面试者，都被林志挑出刺儿来，崔佳晏真是恨到想给他一巴掌。她看得出，林志非常享受这种把面试者的命运，玩弄于鼓掌之上的感觉，而她对此无能为力。
什么人都能被林志挑出毛病，到后来他一个都没有要。林志站起身说：“抱歉，你们一个都不符合要求。我早就和崔小姐说了，我们公司要求很高，不是一般人可以进来的。我不知道你们是怎么协商的，让你们白跑一趟真不好意思啊。有什么事情，你们自己协调吧。”
林志说着就离开了，面试者这下可炸开了锅。他们把崔佳晏围住，愤怒地质问这和当初说得完全不一样，崔佳晏简直百口莫辩。
看到崔佳晏无奈的样子，梁翌辰站在她面前，解释说：“我们只是说带你们来面试，可没有说一定成功。而且，到这来的路费都是我们承担的，你们也没有损失。”
“小伙子，话可不能这么说啊。时间就是金钱，我们的时间很宝贵的。”
“是啊，当初那姑娘说，这工作很好进我们才会来的。不然我们打工，一天也总有一百块钱吧。这损失怎么算？”
“怎么算，你说说看！”
他们气愤地质问崔佳晏，崔佳晏也很想知道怎么办！这时，他们不受控制地开始推搡崔佳晏，崔佳晏踉跄了一步，险些跌倒。
梁翌辰一把扶住了崔佳晏，真是气到了：“你们说话要讲道理！我们是故意骗你们的吗，我们也投入不少好吗！为了这个业务，我们一直在打电话、对接、去人力市场……我们怎么可能故意骗你们！”
“我们不管，你们必须给交代！”
有人说着，就要上前揪住崔佳晏，梁翌辰直接一拳打了过去。场面就这样混乱了起来，崔佳晏茫然看着四周，觉得她简直头痛欲裂。
她真的不明白，为什么她一片好心，却会把事情做成这样。
呵呵，其实没什么不明白的，她最擅长的就是把事情搞砸。她把上份工作弄砸了，把前男友弄丢了，把朋友都得罪了，现在也要把事务所弄砸了。
难道，她真的不适合做这家事务所的CEO吗？也许，她确实有很多不擅长，但是她不会逃避责任。
眼见梁翌辰还要冲出去，崔佳晏一把拉住梁翌辰，大声说：“都给我闭嘴！你们今天的误工费，我来承担。我也请你们理解，我每天辛辛苦苦工作，晚上十点钟都还在打电话，就是为了让你们找到合适工作的心情……真的，请你们理解，也真的，非常抱歉。”
崔佳晏说着，对大家鞠了一躬，极力忍住眼中的泪水。她用力掐着掌心，用疼痛来转移注意力。她对自己说不能哭不能哭，这样就不漂亮了，她才不要被这些人可怜。她轻声说：“总之，我会赔偿的。希望你们不要对独角兽事务所失望，请再给我们一个机会。拜托了。”
没有人想到，崔佳晏会这么做，大家都沉默了。梁翌辰又生气又心疼，急忙扶住崔佳晏的肩膀：“佳晏，你为什么要道歉，你没有错！”
“不，我有错。这件事，我有很大的错……所以，就这样吧。”
崔佳晏不愿意再谈，让梁翌辰和大家协商误工费的事情，她则独自朝外走去。她走到了大厦门口，看着天空明晃晃的太阳，用力踢了一脚路边的垃圾桶，然后痛到弯腰捂住了脚。
陆离静静看着她，走到了她的身边。崔佳晏继续蹲着，看着远方的车水马龙：“陆离，我以为努力就可以换来一切，其实不是的。你说得对，工作和私事必须分开。我为了私事儿，和林志闹得不愉快，让那么多人找不到工作，这是我的责任。”
陆离也缓缓在她身边蹲下：“你这么说，是在怪我吗？”
“什么？”崔佳晏一愣。
“你只是骂了他。就在刚才，我去他办公室打了他。公私不分，让那么多人找不到工作，不是你的责任，是我的。”
“你，你骗人的吧！”
陆离绝对不是冲动的人，崔佳晏简直不敢相信，他居然去打架了——而且，还打了他的客户？
陆离伸出手，让崔佳晏看他拳头上淡淡的淤青。崔佳晏一把抓住陆离的手：“你，你真的去打他了？”
“嗯。”
“为什么啊！”
“想打就打。”
陆离不愿意在这个问题上多谈。陆离的生猛让崔佳晏大为改观，也让她的注意力完全转移，不再自怨自艾。她简直想给陆离鼓掌——林志这样的混蛋就该打，她骂他都是太轻了！她恨恨地说：“不在这里上班也好，这样的人渣，公司迟早要倒闭！”
崔佳晏和陆离瞬间变得同仇敌忾起来，崔佳晏都忘记了陆离就在不久前，和她起了争执的事情。陆离看着崔佳晏的腹部：“怀孕的事情不解释下吗？”
“那个，说来话长……”
“我可以慢慢听。”
陆离坚持要听，崔佳晏只好把自己做的傻缺事情说了一遍。末了，她轻轻咳嗽一下说：“我真的演得很成功，看到他被扇巴掌的样子，我心里爽呆了。”
“他被扇巴掌，就能报仇了？”陆离站起身，“报仇还有很多种方式。比如说，每天把他打一顿。”
“啊？”
“没什么。”陆离淡淡地说。
崔佳晏突然觉得，她好像不认识陆离——陆离不一直是高冷范儿，到了年尾还会拿到“遵守秩序道德模范”奖状的那种人吗？他居然会打架，而且看起来还没打过瘾？
他腹黑的样子……真是帅呆了！
崔佳晏想着，含情脉脉看着陆离。她一脸信任崇拜，更带了一些“看，我家的狗子真棒”的微妙骄傲。陆离想装没看到都不行，因为崔佳晏直白地表扬他：“天啊，我喜欢的人怎么可以这么优秀帅气啊！陆离，你是不是看我被欺负，心疼我啊？”
陆离轻哼一声：“你觉得呢？”
“我觉得是啊。”崔佳晏认真看着他，“你不觉得，你对我很好吗？我要给他们赔偿金，你都没阻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