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子清刚进家门没两分钟,手机便响了起来,他拿起来一看来电显示,原本还算愉悦的神色瞬间凝固。
直到电话铃声响了好一会儿,他才有些不情不愿的按下了接听键。
“你现在在哪?H市?”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极其严厉的男声。
打电话来的人是苏父,S省省城一家重点中学的校长。
“对,我现在在H市。”苏子清的语气淡淡的,一点都不像在跟自己的父亲通话,似乎更像跟一个陌生人通话。
“你翅膀长硬了是吧?骗我们你只是去那边出差,实际上是悄悄调去了那边的分校,要不是你弟弟今天去你们学校找你说你调走了,你想瞒我们到什么时候?”
苏子清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他早就料到调职这件事瞒不了父母多久,却没想到把事情给捅出来的竟然是苏子白那个二货。
“我没想瞒你们太久,等这边分校正式开校,我就会打电话通知你们。”
“苏子清你可以啊,都学会先斩后奏了!我让你回省城来上班你死活不肯,跟我说什么京城的待遇和发展比较好,更利于你的事业,结果你却不声不响跑到一个三线小城市去了,怎么?难道那里的发展待遇比京城还好吗?”
苏父的声音称得上是在那怒吼了,震得苏子清耳膜都快破了,脑瓜子嗡嗡的。
他连忙皱着眉把手机开启外放,然后丢在桌上,一边给自己倒了杯水,一边说道:“我来这里工作有其他的原因,等我忙完这一阵再详细跟你说。”
“什么原因?现在就给我说清楚!”
“爸,你自己看看现在几点了?我明天还要早起上班,你明天也有一堆的事情吧?就不要占用我们本来就为数不多的休息时间了成吗?医生说过,像我们这种经常性用脑过度的人,必须保证每天的睡眠时间,不说了,你赶紧睡觉吧,晚安!”
“我不睡,你给我说清楚,你这个……”
没等苏父咆哮完,苏子清已经直接挂断了电话,顺便把手机调成了飞行模式,然后连接上家里的无线网,打开微信就弹了个语音通话给苏子白。
那边几乎是立刻就接通了,传来了苏子白满是讨好的声音:“哥,我错了,我真错了!”
“呵呵……”苏子清冷笑,把鼻梁上架着的眼镜摘了下来,顺手拎在了手上转动着,“苏子白你可以啊,卖我卖得很爽是吧?”
“不是,哥,我就是一时嘴上没把门,我真不是故意出卖你的!你信我啊哥!”
“认识你二十多年了,你什么德行我还不知道?你不是嘴上没把门,你那嘴就是条开裆裤,什么都拦不住!”
“我错了,但是哥啊,你调职那么大的事情就算我不说,以咱爸跟你那学校校长的交情,他早晚也会知道的啊!而且早知道总比晚知道要好吧?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照你这么说,我不但不该怪你出卖我,我还该谢谢你对吧?要不要给你单位送面锦旗过去,来表彰你背后捅刀大义灭亲的英勇之举啊?”苏子清都被气乐了。
“别别,这就不用了,咱俩好歹是同父同母的亲兄弟,千万别那么客气!”
“行,那我就不跟你客气了,以后房租你自己交,我会通知房东让他不要再找我要钱了。”
“哥!亲哥!不要啊!我真的知道错了!”
懒得再听他那杀猪般的哀嚎,苏子清毫不犹豫的挂断了语音通话,然后关机。
因为苏子白大学毕业刚两年,收入并不高,在消费贼高的京城养活自己都只能算是勉强,所以收入比较好的苏子清便主动承担了他的租房费用,给他减轻了不小的负担。
这也是为什么苏子白总在他面前认怂的原因,拿人的手软啊。
可这二货那张嘴吧真不是一般的欠,一天到晚给他在父母那边拖后腿,他已经忍了挺久了,这回正好,干脆好好收拾一顿,也让他知道一下什么叫做金主爸爸不能惹。
他本打算追到了秦菲以后再去跟父母那边说,毕竟八字还没一撇的时候说那么多没必要,反倒会让父母对秦菲产生什么不好的观感,可是现在父亲提前知道了,他也只能跟他们说了。
不过得仔细想想该怎么说,不到万不得已,还是没必要去跟父母正面硬刚的,他会这么想倒不是跟梁波一样的愚孝,而是怕他们会把怒火转移到秦菲头上,解决好自己父母是他的事情,怎么能把无辜的秦菲拖下水呢?
另一边,被儿子挂了电话的苏父正一脸气呼呼的不断拨打苏子清的电话,可话筒里面传来的声音一开始是“您拨打的用户暂时无法接通”,后面就变成了“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气得他差点把自己手里的手机给砸了。
“这个不孝子!不孝子!”苏父开启吹胡子瞪眼状态,瞪向正坐在一边打毛衣的苏母,“就是你惯的,你看,被你惯成什么样了?”
苏母完全不抬头,继续着手里的动作,淡淡道:“当年不是你说子清是家里的长子,所以必须要学会独立,要坚持自己的想法吗?现在不是如你所愿了?怪我咯?”
苏父顿时被噎得无话可说,但心里的怒火却根本就压制不下去,偏又拿相濡以沫多年的老妻没办法,只好自己一个人在那生闷气。
苏母打完一圈收了针,取下鼻梁上的老花镜,叹了口气,劝解道:“好了,不要生气了,小心一会血压又飙了,子清从小就懂事,他调职肯定是有自己的道理的。”
“有什么道理?有道理他为什么瞒着我们不跟我们说?”
“总归他不会去做什么违法乱纪的事儿就行了,孩子都那么大了,你还管那么多干嘛?不累吗?”
“他要不是我儿子,我还不想管他呢!”
“对,他是你儿子,但不是你的手下,也不是你教的那些学生,别拿学校那套对他,你是在学校里一言堂习惯了是吧?在家里也搞这套!”
“我……”苏父语塞,他想说自己是怕他遇到了什么事情,比如被排挤被人陷害什么的,导致不得不调职去那个小城市,但这种太过关心的话他实在是说不出口,当严师和严父习惯了,温情直白的表达实在不适合他。
苏母最了解他不过,哪能看不出他的心口不一,摇头道:“子清不是说了吗?会跟你说清楚的,咱们就先等几天好了,现在赶紧去睡觉,都这么晚了,你不困我都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