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下午，江陆离总觉得心中像是揣着什么，不得安定。
拜访完合作方，晚上又赴约吃饭，待她回到酒店时已经将近十点。
周璟时却没在房间，她以为他也约了人还没回来，就先进浴室洗了澡。
出来时，却发现周璟时已坐在屋中，头发也是湿湿的，“回来了？”他问。
“嗯，”江陆离点头，声音有些疲惫，比起身体，更多的是心理上的。
她今天仿佛知道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积压在心中一时无法消化，所以莫名梗得难受。
周璟时却弯眉笑笑，“上面有个无边泳池不错，这会没什么人，要不要一起去？”他显然是刚从那边回来。
“不了，”江陆离却说，向后半靠在**，闭上眼，“有点累了。”
“怎么这么累？”周璟时见她确实带了疲态，也没勉强，只靠上来，替她揉揉太阳穴，“见得不顺？”
“没有，还行。就是上下午各跑了一家，晚上又吃饭，话说得有点多。”江陆离让他揉得挺舒服，呼出一口气，眉头舒展了不少。
“明天还有安排？”
“嗯，下午晚上各约了两家。”
“我们江总真辛苦，”周璟时亲她，“需要我陪同吗？不说别的，至少帮你挡挡酒还是可以的。”
江陆离睁开眼，“那我怎么介绍你？”
“就说你助理呗，带个这么帅的助理，多有面！”
江陆离笑笑，“助理？”她看看周璟时的手，“谁家助理还提供按摩服务？”嘴上奚落着，手却指了指有些酸痛的肩颈，“这里也按按。”
“那你趴着，”周璟时轻道，挪了挪枕头的位置。
江陆离舒服地枕在自己双臂之间，感受着一双大手温暖有力的服务，随着那让她酸痛却也放松的力道渗透，胸中积郁的心事也淡淡散了，爱总是自私的，她或许辜负了一份好意，却已然陷入身旁这温暖中无法自拔。
倏地呼出一口气，“轻点……”她唤身上人。
“我还没使劲呢……”那声音转到她耳边，手却慢慢变了位置，“江总这里难受么？我也给你揉揉……”
“呵，”江陆离轻笑，半侧过脸，瞌眸凝视周璟时，“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助理。”
周璟时也笑了，却充满了邪魅，“私人助理……凡是江总需要的，就是我愿意服务的。”
纯白浴袍在那手间散落，不怎么正经的助理将腰间的带子抽出，在江陆离手腕上打了个结，“所以江总……现在，你只需要好好享受……”
周助理以按摩为名开始，又以按摩为果结束，他最后抱着江陆离，替她揉着周身酸痛，“解开，”她抬抬手腕。
“好玩么？”周璟时暧昧地问。
“下次你试试。”江陆离瞪他。
“好啊，”周璟时轻笑，“那可要辛苦江总了。”
江陆离瞥他一眼，“这助理能退货么？”
“哈哈，一旦售出，概不退换！”周璟时将她又往怀里带了带，在薄被下紧紧拥住。
第二天上午他们没有安排，所以早上也不必太过着急。
二人一起下楼吃了早餐，周璟时却接到一个电话，江陆离无意中看到对方名字，周砚川。
挂了电话，周璟时却郑重地回身，“陆离，我这边有个急事，得马上回去一趟。”
“去吧，”她说，“我今天忙完，明天中午也回了。”
“嗯，”周璟时点头，尽管不舍，但京城的事似乎对他很重要，所以匆匆收拾了行李，就赶赴了机场。
江陆离在酒店解决完午餐，手机上收到一条信息，梁明钦说他下午晚上都没安排，就把司机的电话号码发给了江陆离，说她要出去可以随时用车。
江陆离说了谢谢，却没打算真用，下午还是准备自己打车。
可是待她出门刚走到大堂，就有个人迎面跑上来，“是江总吗？”他问。
江陆离一愣。
“梁少让我在这等着您，”那是个五十多岁的中年人，面上带着诚挚的笑，“我姓曹，是他的司机。”
“曹师傅，”江陆离礼貌地打着招呼，之前坐车时他们应该见过，“真的不用麻烦你了，我自己打车就行。”
“别别，”那人却慌了，“您要不用，梁少该埋怨我了。”饱经风霜的脸上现出了难色。
最后江陆离还是没忍心让他难做，就上了车，开往目的地。
曹师傅驾驶技术很优秀，跟着她从下午忙到晚上，她和客户吃完饭出来已经九点了。
“谢谢江总，”那人见她第一句话就是感谢，方才江陆离给他在餐厅安排了司机餐。
“您别客气，应该的，”她道，便上了车。
不久，车子开到酒店大堂门前，曹师傅停下车，“对了江总，能不能请你帮个忙，”他回过头，脸上挂着忐忑，“你旁边这个袋子，是企业资料，梁少上午落在车里了，刚等你的时候他给我发信息说晚上要用，让我给他送上去，能不能麻烦您帮我带给他？我就省得再停到地库上去了，正好车快没油了，我抓紧去加个油。”
江陆离犹豫了一秒，“行，”她答道，也不过是举手之劳。
“太谢谢您了，梁少在2218房，”曹师傅感谢地笑道。
江陆离拿着袋子下了车，上到电梯中，按下了22层。
夜晚的走廊十分安静，流动着极其微弱的乐声。
江陆离在房门前站定，按下门铃。
不久，门开了，里面人却是一愣，“怎么让你送上来了？”
想是时间已晚，梁明钦不同往日一丝不苟的装扮，此刻只着一件POLO领上衣和休闲裤，头发也微微披散，落在眼镜边缘，透着一种儒雅的慵懒。
“曹师傅着急去加油，我就帮他送了，”江陆离笑笑，把袋子递给梁明钦。
对面人接过，犹豫了一秒，“那正好，你着急么，我正在和Aldric电话会，说你基金的事，你要没什么事就一起，正好有些问题我解答不了。”
“行，我没事，”江陆离点头同意，随着梁明钦一起走进屋中。
酒店的写字台上支着电脑，Aldric见到江陆离，客气地打着招呼：“HI,JIANG！”
“Hi,”江陆离也朝他笑笑，“这么晚还加班？”
Aldric略带深意地挑了挑眉，“Jeff为了你的事逼得紧啊，我们商量了一个晚上，想出一个办法让你参与进来，不知道你能不能同意？”Jeff是梁明钦的英文名。
江陆离微顿，看了眼一旁的梁明钦。
他笑笑，“我来说吧，简单讲就是，Aldric这边的产品想直接投你们有点困难，但可以通过一个合法的渠道让你们做投资顾问，虽然不显名，但是管理费和CARRY都照提，可以接受吗？”
江陆离点点头，“当然，我这边没问题，只要后续把合同搞好，一切合法合规就行。”
“那没问题，”视频对面说，“Jeff很少对谁的事这么上心过，JIANG，我对你的表现很期待啊。”
“希望不负众望，”江陆离笑笑，接着又说了些细节问题，双方就挂断了视频。
屋里一下子安静下来，江陆离和梁明钦就着桌子一端并排而坐，却谁都没有说话。
半晌，江陆离起身，“时间不早，我先回去了，”她说，“梁总，让你费心了，谢谢。”
梁明钦却依旧坐在那里，摇了摇头，“不要和我说谢，陆离，这一个字不至于让我做这么多。”他缓缓抬头，注视江陆离。
二人就这么隔空对望着，没有交流、没有说话，眼神却已巡回交错。
江陆离感到这屋中空气似乎有些稀薄，让她呼吸都变得明显，而梁明钦那边，喉间隐隐鼓动，仿佛胸中积压着什么。
她忽然回神，这气氛太不对了！
于是在一瞬间转身，“梁总，你早点休息，”说罢，向门口走去。
背后没有动静，“陆离，你的手机，”半晌，那人说道，却是她，在仓促之间，忘了重要的东西。
梁明钦起身，拿着那小小的黑色，行至江陆离身边，“陆离，我只提一个小要求，可以么？以后别叫梁总了，显得生疏。”
江陆离接过东西，“叫惯了，一时还改不了，”她轻笑，“快休息吧，晚安。”
再次扭身，旋开了大门。
“晚安……”身后终于传来一声回应。
大门在二人之间关闭，只留咔嗒一声的慨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