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牡丹花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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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陆漫漫來到异世界.感觉最接地气儿的一天.
她闲庭信步.走进花团锦簇的牡丹花海里.一片艳色无边.与竹林的幽静不同.与荷塘的清凉不同.红的.白的.粉的.一片一片……
她伸手想去摘.又缩了手.只是好奇地看看这朵.又瞧瞧那朵.她低头嗅了一下.味很淡……浑不觉远处有双眼睛在盯着她.
她抬手摸摸头上那个男子发髻.再看看自己一身男子装扮流连在花丛中.不由得微笑起來.抑制不住.
她手中的折扇“哗”地打开.故意夸张地学着古代男子走路的步子.从花丛中穿过:“我得意地笑我得意地笑……”
哼唱得那般得意.是够得意的.不仅小命保住了.还有了工作.算是拼出一方立足之地.
她这么想着.站在艳丽的花朵中笑得开怀.地上.是厚厚的青草.铺得一地油亮.坐上去.软软的.还微微发烫.
她不止坐.还躺了上去.双手交叠在脑后.眼睛定定地望着天空.
蔚蓝.干净.一卷一卷的白云.变幻成各种形状.有一朵.看起來好像百里千寻笑笑的脸.
她有些想他了.
不由自主.心中便浮起一丝温存.他在的时候.嫌他指手划脚;他不在身边了.却想念.
他的气息.他的味道.他哭笑不得的表情.他被她气得哑口无言的样子.通通都清晰而深刻.
这一次的别离.总觉得分外漫长.还沒走几天.她老是忐忑不安.像是会好久好久见不到.
她有些沮丧.临别的那晚.竟然将那么艳色无边的事.生生演绎成了闹别扭.
她渐渐有些迷糊.脑中混乱不堪.许多穿白大卦的医生进进出出.爸爸的眼睛湿润了.妈妈嚎啕大哭.扑在爸爸的肩膀上……
她的视线模糊了.白云一团一团涌來.将她笼罩其中.她揉了揉眼睛.看到一地银白的梨花瓣……不是在牡丹丛中么.为何会是梨花纷落.飘飘洒洒……树下.站着一个女孩.木然而立.沒有表情.
陆漫漫确定认识这个女孩.很眼熟.真的很眼熟.在哪儿见过.
她努力地想.想得眉头都皱了起來.
猛地.一惊.那不是梨花皇后么.
骤然从地上坐起.“砰”地撞得响亮.她尖叫着“啊”了一声.摸着额头.怒目而视.
与她额头相撞的.是一个男子.他也捂着额头.显是撞得不轻:“你为何撞我.”
口气甚是蛮横.
陆漫漫气得咧嘴:“你属牛的.真不讲理.”她气呼呼地从地上爬起來.拍拍身上的灰尘和沾在衣服上的草:“我躺在这儿好好的.你想……”
她本來想说“你想非礼我吗”.但及时瞅到了雪衣男装便住了口.
哎呦.好痛.她揉着额头去看这属牛的讨厌男人.明明长得一副儒雅的风流模样.怎么脾气这么臭.
那男人也揉着额头:“我见你躺在地上.过來看你死了沒有.”
毒舌.
陆漫漫毛了:“你才死了.你全家都死了.”她凶恶地逼近他:“我告诉你.这是我的地盘.你最好老实点.”
她气呼呼的.方想起“客人是上帝”.应该微笑服务;又想起.她好歹是御风庭的ceo.怎么能第一天开业就跟客人吵架.传出去岂不笑掉大牙.
她决定及时纠正自己的行为.非常有职业道德地一抱拳:“这位兄台见谅.在下刚才小憩片刻.沒料到冲撞了兄台.在下这便向兄台道个歉.还望兄台切勿将此等小事放在心上.”
那男子很高大.和百里千寻相差无几.一袭黑衣.丝滑锻子.一看就是上等好衣料.腰间是同色腰带.简洁大气.
他玩味地瞅着陆漫漫的脸.像是要在她脸上看出朵花來.尤其是陆漫漫道歉之后.他的目光更奇怪.
他盯着她.一眨不眨.疑惑盛满他的眼睛.
陆漫漫扭头一看.花海无边.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她的心格登一声.妈呀.这男人混耽美的啊.
她吞了一下口水.话说得无比艰难:“先生.您是來御风庭喝茶的吧.不如由在下带先生去品茗.好过在此傻站着.”
那男人并未说话.手已沒有放在额头上.负手而立.背挺得很直.站姿颇有风采:“喝茶.”
“对.喝茶.來御风庭可不就是为了喝茶么.”陆漫漫十万分尽职尽责地推销着:“我们御风庭的茶.跟一般的茶可不一样……”
至于怎么个不一样法.那男人很快就知道了.
他们走出牡丹花丛.陆漫漫松了一口气.一路穿过小径.沿途遇上茶倌.陆漫漫拿出腰牌.很有派头地吩咐茶倌安排位置.
那腰牌是早前龙思赐给她当管事的身份像征.左岸说上好的古玉.价值连城.她想好了.要是龙思敢拖欠她的工资或是分红.她就把这玩意儿卖了來抵.
总之是很不吃亏的事.
那男人一路沉默着.沒说过一句话.只是偶尔玩味地看着陆漫漫.直把她看得发毛.
给这男子安排了座位.便轮到她训练出來的茶倌表演了.她扯了个谎.很不淡定地逃之夭夭.
一路跌跌撞撞.慌慌张张.和左岸撞了个正着.
左岸扶住她:“怎么了.看起來像是被狗咬了.”后一句.当然是戏谑.
陆漫漫撇撇嘴:“叔.你侄儿我.被一个男人看上了.”她想起那眼神.不由得又打了个颤.
左岸笑笑:“哪个男人这么好眼光.”
陆漫漫一口血差点沒吐出來:“叔.你存心气我呢吧.我死了.你有啥好处.”
左岸悠然而立:“说说.怎么回事.”
陆漫漫一时也真不知道从哪儿说起.总不能说.开业第一天.自己啥事也不干.跑到牡丹花下睡了一觉.
靠.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她陆漫漫的风流竟然是和一个喜欢男人的男人.乌拉.不活了.
她及时住了口.决定打掉牙齿和血吞.闷闷的声音:“沒事.只是有个男人一直盯着我……沒事了.龙思那家伙还在和摄政王叙旧.”
左岸听得那个急啊:“贤侄.这儿耳目众多.你能省着点叫么.”苦口婆心得像她亲叔的口气.
陆漫漫“嘿嘿”傻笑一声:“叔.你越來越有叔的范儿了.”
左岸无奈地笑笑:“我现在知道千寻总唉声叹气的原因了.”
陆漫漫皱了眉:“叔.这话我不爱听.千里千寻就见不得我混出个名堂來.哼哼……”她忽然神秘地问:“叔.这南北文化是怎么个事.龙田心让我來想如何举办这酸死个人的诗会.你说.要怎么个弄法.他到底想达到什么目的.”
左岸老气横秋地拍了拍她的脑袋:“叫你说话悠着点.隔墙有耳……”真的很有叔的气势啊.
陆漫漫不解:“神神秘秘做什么.”后又蓦然想起.这既然是龙思的主意.那必定表面是诗会.图个热闹.实则是为了南北文化共融.
呼.太高深了.她就是有十个脑袋加一个穿越的灵魂.也想不出这有多大个意义.一个皇帝居然要费时费神地跟她打着开茶馆的幌子.來进行文化共融.
她有些后悔以前念书不用功.居然去学了什么跆拳道.如果以前跟着爷爷多看看古书.读读历史.说不定会理解得深刻一些.
左岸道:“这个问題.我们回去再说.这地方人多嘴杂.”
陆漫漫抱拳一鞠躬:“叔.受教了.侄儿这就找个地方猫着去.免得您老人家嫌碍事.”
她是有些碍事.人家忙得团团转.她却清闲得不知道该干点什么.
她本不是个长袖善舞之人.此刻再一次在心中赞美了一番百里千寻的明智之举.居然派了个左岸这么通透的人來替她出面.
她确实不适合在达官贵人的堆里打转.刚接待第一个客人.就和人家吵了一架.呃……那跟她撞了额头的男人的眼睛.为什么感觉在哪儿见过.
有些熟悉.似曾相识.
但又可以肯定.她从未见过那个男人.她闷闷地别了左岸.自顾又去检查了一次水质.茶叶品质.以及那些个被她亲手训练出來的茶倌.姿势是否合格.
其实她自己的姿势也不标准.但陆漫漫是个对别人严格对自己宽松的好姑娘.所以一直要求很高.
她视察了一遍工作.心中暗暗记下业务熟练人员的模样.就这个阵势.这一百多茶倌哪里够.训练下一批人.就得指望熟手了.
她在心里噼哩叭拉打着如意算盘时.龙思一脸深沉地走了过來.天气热.本來空气就稀薄.他一來.还用掉了好几个人的空气.一下子就感觉压力巨大.
她出于避压的本能.赶紧调头欲跑.只听身后那声音虽低却严厉:“站住.”
陆漫漫作出恍然遇见状.扭头讪笑.上前一鞠躬:“龙公子好.小的正忙着.所以跑……”
“你忙什么.”龙思显然打听得很清楚:“左岸说你正准备找个地方猫着去.”
陆漫漫气得咬牙切齿.她这叔要不要这么实诚地出卖她不干活儿白拿钱.
仿佛被大老板逮了个偷懒的现形.
她忽然理直气壮:“我正要找个清静的地方.想想那酸死个人的赏诗会.应该怎么弄才能办得有趣.这算不算正事.”
龙思点点头:“去吧.我正好有事.不能陪你喝茶了.”
陆漫漫又是一声“嘿嘿”讪笑:“是我陪您喝茶.您说反了.”
龙思不置可否.这女人明知他是皇帝.什么都要较个劲才舒服.
他沒说话.转身的一瞬间.微微露出笑意.
废后不回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