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玄夜是个王八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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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云骤变.

“我想你死.”陆漫漫一拳击出.用尽所有力量.狠狠击向玄夜的胸口.

媚眼如丝.变成了冷冽凌利.带着深刻的鄙夷和仇恨.她一个鲤鱼打挺.衣衫不整地从软榻上落到车厢地面.

一种本能.无比怪异的姿势站立.

她全身都处于戒备状态.目光炯然.在月色中发出幽森的光芒.

玄夜猝不及防下.骤然被袭.尤其是那么温存的时刻.尤其是他自大的以为这女人已然臣服.

他怒不可遏.伸手去抓那可恶的女人.却抓了个空.

转瞬之间.她已在榻下.

那一拳.实在是又狠又准.打得他胸口隐隐作痛.他盛怒而狂暴.直直向她袭來.

马车那么小.陆漫漫避无可避.眼看就要被那个嗜血又冷酷的男人抓住.她绝望而惊恐.想也不想便拉开车门.纵身向外跃出.

玄夜沒料她有此一着.大惊:“连……”那可恶的女人已经跃出马车之外.伴着惊声尖叫与哗哗的响声.

夜那么黑.月光下根本看不清.

马车早在有人跳车时.已经停了下來.就连前面几辆马车听到动静也都停了下來.

玄夜惊怒交加.跳下马车.哪里还有陆漫漫的影子.但那被压扁的草丛.每一根草都在证明陆漫漫是从那个位置掉下去.

玄夜探身一看.倒抽一口凉气.下面黑乎乎的.像是一个山坡.好在.不是悬崖.

他命人点了火把.黑夜一下就被照亮.

玄夜的目光阴沉而冷酷.抢过一人手中的火把.就向下窜去.

身后的人连呼“皇上”.瞬间.四个侍卫也跟着皇上跃下山坡.

陆漫漫忍着巨痛.伸手一摸头.温热而粘稠.是血.

那痛比之刚才更盛.头晕眼花.身上到处都是伤.从山坡上滚下來.皮肤被尖石和枝条刮破.

但來不及管这些.火把照亮了夜空.有人向她的位置窜过來.

她心一横.猫着腰从大石边上循去.她得跑.跑得越远越好.无论如何.不能再次落入玄夜的手里.

她连扑带爬.边跑边向后看.那火把越來越近.这山坡大片青草地.树也很少.根本沒有可容身之处.

她忽然趴下.静静地匍匐在草地上.一动不动.

山石.大树的隐秘之处.都被那些人搜查了一遍.然后那几人停了下來.显然沒有头绪.

黑夜是她唯一的保护屏障.天一亮.她便无所遁形.她只盼着.这些人找一圈找不着人.就赶紧有多远滚多远.最好玄夜累了.几下赶了马车回京.再也不要有丝毫停留.

她听到玄夜的声音喊:“快点出來.朕看见你了.”

陆漫漫躺在地上冷笑.这男人真是幼稚.诈人也用个好点的方法.

她轻轻翻了个身.平躺着.她躺的那一片地势较高.太平坦.毫无遮掩之物.是以玄夜等人只是摇晃了一下火把.远远瞄了一眼.觉得沒可疑便停了步.

她摒足气息.静静地躺着.一时百感交集.黑夜那么黑.好害怕.还有个可怕的男人在满山逮她回去.折磨死她.

她的眼泪静静流淌下來.顺着眼角.滑向泥土.

她心灵深处.满满都是百里千寻的身影和那魅惑的蓝色之光.只有想到他.仿佛才有继续存活的勇气.

要是他在就好了.哪怕杀出一条血路.他也必护她周全.不如此刻.她为了保住清白之身.先是媚态以惑玄夜放松警惕.然后跳出马车.

如果是悬崖.她就死定了.但那时.她想不到那么多.只想逃离玄夜的魔爪.

她的思念仿佛到了极致.情不自禁轻轻呢喃一声:“千寻……”其实.并沒真的叫出口.只是在心中呢喃.然后一声比一声大.最终变成呐喊.

千里千寻路漫漫.有多少路还沒走.便已经天涯两处.

打着火把的人渐渐远去.然后熄灭.黑夜那么黑.月光那么微弱.

陆漫漫仍旧不敢动.像一只多疑的狐狸.怕是玄夜玩的诡计.她的眼睛渐渐适应了黑暗.四处一望.一片寂静.

风吹动树叶沙沙的声响.此起彼伏地蝉声.或是虫鸣.一切的声音.都被她收进耳鼓.

她的气息那么凝重.夹杂着痛楚和悲凉.

她想念家中的床.家中的吉星.还想念愿意给她一个家的男人----百里千寻.

爱情的爱呀.为何一直不肯承认.

当她被一个陌生男人压在身下.当她被一个陌生男人用嘴唇侵犯的时候.她就知道.原來曾经那真的是爱情的爱啊.

否则如何是那般欢悦.否则如何总是她胡搅蛮缠要让他负责任.否则如何是宁死也不愿别的男人碰她.

除了是她自己强烈抵触.还心心念念要为了喜欢的男人保住清白.

爱情的爱.无比明确.

她又是悲哀.又是欣喜.人总需要经历一些事.才能证明另一些事.她躺了许久.觉得玄夜的马车应该离开了.火把早就熄灭了.

一个女人对帝王來说.也许不算什么.玄夜不可能为她大半夜猫在山坡上.树丛中.只为了抓她回去折磨.

她勉力撑起身子.忍不住轻轻呻吟出声.痛啊.太痛了.全身都像散了架.

她无力地又倒了下去.闭着眼睛.感觉头晕目眩.或许失血太多了.头上沽沽的血.仍旧在往下滴.一脸都是血.有的凝固了.有的还是温热.

不是有句古话么.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为何她大难不死至少两次了.却不见丁点“福”气.

感觉又要死了.在这荒山野岭之处.又流那么多血.不死就怪了.

她开始唱歌:“……我是谁家那小谁.身强赛过活李逵……您是西山挖过煤.还是东山见过鬼……”

呜呜.身强赛过活李逵.瞧她这身板.哪里就赛过活李逵了.真不经摔啊.才这么一下下.就全身散了架.

她吸一口气又开始乱唱:“伤不起.真的伤不起.我想你想你想你想到昏天黑地……伤不起.真的伤不起……良心有木有.你的良心狗叨走……”

她唱着唱着.咯咯笑起來.仿佛有了力量.一下子坐起來.自言自语道:“不痛不痛.吹一下下就不痛了.”说完.果然自己在自己的手背上吹起來.

不经意间.仿佛听到一声嗤笑.她猛地一扭脸.四处张望.空然寂寥的山坡.哪里有人.

她吼一嗓子:“鬼.我不怕你.我自己就是女鬼.我才不怕你.”她壮了下胆子.果然感觉胆子大多了.

树影婆娑.月华朦胧.

她咯咯又笑起來:“玄夜你这个王八蛋.沒种的男人.就知道欺负女人.”她随手捡起一根树枝.猛力打在地上:“打死你.打死你.打死你个小人头.”

仿佛真的打了玄夜那臭男人一顿.心头郁结之气.骤然舒畅许多.连刚才被欺负的仇都像是报了.

她悠然倒在地上.长长呼出一口气.反正全身酸痛.也不知道要去哪里.索性睡一觉.等明早天亮了.再作打算.她随手舞着树枝.畅快道:“玄夜玄夜你最蠢.猪头猪头给我……滚……”

那“滚”字出口之时.她的眼睛正好亮亮地眨动并翻了个白眼.一个黑影就那么如鬼魅般钻入她的视线.

她尖叫着正要起身.忽被那黑影快速点了穴道.动弹不得.

她惊恐地望着那黑影.嘴形很不雅地逞“o”状.半天说不出话來.

“你说说.到底谁最蠢.”是玄夜得意又愤怒的声音.

陆漫漫心中哀号.这个故事告诉她.千万不要过早地飘飘然.否则后果以她作则.

玄夜负手站在月下.高大的身影.将陆漫漫全然笼罩:“你很恨朕.”

“你说呢.”陆漫漫身体不能动.嘴却沒闲着:“难不成我还该感谢你.”

玄夜蹲下身子.用手捏着陆漫漫的小脸:“你郑连两家用你來牵制朕.朕又去恨谁.你跟百里护卫当着朕的大军私奔.朕不仅沒有治你‘通奸’的罪.还向外宣称将你打入冷宫.难道你不该感恩.”

这女人多么不知好歹.换个人.早就被千刀万剐活剥多少回了.只因为她夕阳下的那一抹笑颜.只因为她骤然复活的表情.他便心心念念.至今难忘.

她竟然宁可死也不要和他在一起.

上次是.这次也是.

如果不是山坡.如果是悬崖.是水流.她竟然连命都不要.也要逃跑.

他的手加重了力道.捏得她的小脸变了形.

陆漫漫微一侧脸.一口咬在他的手上.狠狠的.带着嗜血的蛮横.怒目而视.

玄夜一掌向她挥來.带起强劲的风.到她面门之处.生生收住:“连曼曼.你不要一再挑战朕的底限.”

陆漫漫的眼神清冷而绝望.就他有底限么.别人沒有么.她不吭声.只是别过头去.不再看他.

玄夜一倾身.手伸向她的领口.

陆漫漫大惊.却见他愤恨地扣好她的衣钮.整理好她散乱的衣衫.

寂静的风吹着玄夜的乌发舞动.他微一弯身.便抱起她:“你要再敢骂朕是王八蛋.朕就把你扔去喂狼.”他恐吓她.

陆漫漫狠狠恨他一眼.低下头.在心中骂了上百遍:“王八蛋.王八蛋.玄夜是个王八蛋……”

废后不回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