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时分,有人打开了韩璃房间的门,把她捆着带了出去。
她跌跌撞撞被推下楼梯,带到了别墅的客厅中。
顾训蒋温蓝他们都在那里,韩璃摔得一趔趄,蒋温蓝想去扶,被金萱儿拦住了。
“周承渊!”和她同样被捆着的男人,狼狈地倒在地上,他唇色很白,精神状况很差。
见到韩璃,他舒了口气,“没事就好。”
“还有什么临终遗言,就快说吧。”顾训坐在正中的沙发上,抿着杯里的热茶,就像在谈论中午吃什么一样轻松。
“遗、遗言?”韩璃似乎没听明白,愣了一下。
“遗言?!”蒋温蓝不顾金萱儿的阻拦站了出来,情绪激动,“璃璃是我的女儿,你之前答应我的,只要我劝她听咱们的话,你就不会杀她的!”
“妈妈!”金萱儿拉了蒋温蓝一把。
“你别拉我!”蒋温蓝推开她,继续质问面前的男人,“顾训,你答应我的!你答应我不会要璃璃的命!”
“蒋温蓝你搞清楚现在的状况没有?老板的名字也是你叫的?”一个中等身材的男人横在了顾训和蒋温蓝中间。
韩璃看到他靴筒里别着一把匕首,应该就是吴老六。
“哎,吵什么?”顾训懒洋洋地开口,“宇鹏和温岚你们都冷静一下,萱萱,带你妈妈回房吧,有些场面她见不得的。”
“明白。”金萱儿听从顾训的指示,架起蒋温蓝的胳膊,要把她往楼上拖。
蒋温蓝肘击劈砍,反手推开了金萱儿,“你疯了!那是你妹妹!顾训现在要杀她!”
“母子情深的戏码演一演就可以了,你怎么还演上瘾了呢?”顾训不耐烦地放下茶杯,站起身,虽然他和蒋温蓝身高相差不多,但气场完全一边倒的压制。
“别说我不信你的母子情深了,就连你这个多年未见的女儿,都不相信吧?”顾训笑着回头看韩璃,“小韩璃,乖乖听你妈妈的话,叔叔我就放你一马,行不行?”
韩璃怒气冲冲地看着眼前的人,“放屁!别他妈在我面前做戏了!顾训,你和你的这群走(请问不用这个词用什么词,用“驴”怎么样?)狗,都让我觉得恶心!”
“嗤,”顾训忍俊不禁,“看吧,你女儿心中,你等同于‘这群走(哎)狗’,连名字都没有。”他挥了挥手,“时间不早了,赶紧的吧。”
吴宇鹏点点头,从腰间掏出一把手枪,走到了周承渊和韩璃眼前。
“璃璃!不要!”蒋温蓝被金萱儿和王海祥钳制着,努力挣扎也无法挣脱两人的束缚。
“周承渊我爱你,我一点儿都不后悔,跟你死……”
“不会死的。我不会让你死。”周承渊低声打断了韩璃。
他默默盯着冲他举起手枪的吴宇鹏,缓缓开口,“我有话要说。”
“哈,原来再刚烈的人,事到临头也还是会怕死啊。”顾训对吴宇鹏使了个眼色,走到周承渊面前蹲下了身,“说吧,我洗耳恭听。”
“我和韩璃是不会为你背黑锅悄无声息地去死的。顾训,你确实手眼通天,一步步做局把我往其他的地方引,让我认为金成泽就是幕后最后一人,但你以为,我是怎么偏离你的轨道,找到你的?”
顾训的脸色微微一变。
“就凭我和安城那个刑警队的小警员,就可以做到了吗?就算,我对你再了解,就可以做到了吗?”周承渊的声音很凉。
顾训沉着脸看着他,“你想说什么?”
周承渊勾了勾唇,“长川不是你一个人的长川。你以为我爷爷身居高位多年,如今退休,就只是一个会在家说教写字的普通老头儿吗?你也太小看他了吧。如果,你对他的能力仍旧不屑一顾,那么,顾老师,您认识凌旭吗?”
顾训一愣。
“周承渊……你他妈就是个王八蛋!”他突然失控,狠狠甩了周承渊一巴掌。
他站起身,对着那个毫无回击之力的身体用力踢踩,每一脚都下了狠心,带着杀意。
韩璃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看着,嘶吼着苍白无力的咒骂。
顾训从吴宇鹏手中夺过了枪,瞄准了周承渊,“去死吧!你就应该和阿珏一样,十年前就该去死!”
“我能来见你,就是抱着必死的决心。”周承渊嘴角渗出了血,体面的西装也凌乱的满是脚印。
他吐掉了口中的血水,盯着顾训,“你杀了我,就能逃出生天了吗?我死之后,顾训,你活不过明天,不然试试?你的这栋别墅,今天中午,就会被围个水泄不通,你们所有人,都插翅难逃。”
身后的人都变了脸。
顾训握着手枪的手抖了一下。
他回过神来,发疯般从口袋里掏出了昨天从周承渊腕上摘下来的手表,狠狠往地上一摔,用枪柄用力砸击,表面登时粉身碎骨。
“看来,你确实还算聪明。不过来不及了。追踪器被毁,意味着我性命堪忧,这下,用不到中午了……”
“王八蛋!”不等周承渊说完,顾训在他的胸口踹了一脚。
“呃……咳……”
“周承渊!”韩璃努力挪动过去,挡在他身上。
周承渊腕上的机械表是凌旭送给他的22岁生日礼物。那一年他离开长川,来到了安城。
明面上是手表,实则是一块只有凌旭和周承渊才知道的多功能追踪器。
不需要网络,不需要通讯信号,任何场合都无法检测监视,和卫星电话一样,是凌旭送给周承渊的一道护身符。
他像普通手表一样戴了十年,在顾训面前刷足了存在感,让他彻底放松了警惕。哪怕当时,周承渊不知道顾训的真实身份。
手表的事他未曾对任何人提起,他的定位也只有凌旭一人时刻掌握,两人曾在十年前就定好了只属于彼此了然的信号,只要手表损毁,上穷碧落下黄泉,凌旭都会保证在五分钟之内,赶到周承渊身边。
“还有多久……还有多久!”顾训用枪指着周承渊歇斯底里地质问。
“不到五分钟。”周承渊说。
“你想要什么?!”顾训感受到了身后同伙的骚乱,已经乱了方寸。
“我想要我和韩璃的命。”周承渊说,“长川郊区连着一片詩地森林,风景区后是普通人无法进入的保护区,越过森林保护区,与A国接壤。半个月内,我带你们走出森林,送你们出国。而你得让我和韩璃活着。”
“你现在都说了路线,只要有地图,不是非你不可!”王海祥插话。
“非我不可。”周承渊说,“那片保护区,猛兽飞禽很多,自然度极高,沼泽密布,有传闻说当年抗战,霓虹人在里边埋了无数地雷,至今没有扫清。近二十年来,我们这群人中,唯一进去过的,只有我。”
顾训知道。这是周承渊只针对他设的局。
周承渊出国留学期间,回国的某一年,长川的研究所正在配合林业局对那个保护区进行深了个入研究。
但纸上谈兵了数十日,得出的结论都是目前深啦啦入林区太危险,划范围保护即可。
顾训知道那片詩地森林蕴含无尽宝藏,却也不敢拼上性命涉险。
当时邹珏请缨,想进入森林记录物种名册,他是资深的动物学家,对专业知识的熟稔远在顾训之上,各方领导百般权衡,最终同意他孤身涉险。
而周承渊就是他以助手之名带进去的唯一一个人。
他们两个对动物的热爱已经远超常人,若不是凭借一腔热血,这种几乎等同于自杀的行为,是没有人愿意冒险去做的。
“成交。”顾训不甘心地说。
“把我们松开,之后全听我的指挥。”周承渊说。
远处隐约传来了警笛的鸣叫。
“还不快点儿?!不然我们都得死!”看着怔在一旁的手下人,顾训怒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