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醒了？”韩璃丢下手机跑到周承渊身边。
助眠剂的药效让周承渊的脑子有些混沌，他单手支起身体，看了韩璃一眼，“要去洗手间。”
晚饭喝了鸡汤，凌旭嫌周承渊太瘦，身体恢复得慢，强行给他灌了三大碗。刚喝完，他就在药效的作用下沉沉睡过去了。
韩璃暗笑，伸手去扶他。
“不用。”周承渊微微皱了皱眉，站起身，“你又听许鸿超瞎说什么？”
“不算是瞎说吧，”韩璃抿了抿下唇，“就跟我说了他为什么跟你一起调查案子的原因，还说了一些头面坊间的传说，我觉得，我也应该了解一些这种事。你很多都没有告诉我，今天才知道原来我漏掉了这么多信息呢！”
“子虚乌有，”周承渊冷笑，“都是些胡诌出来的东西，没必要告诉你。如果这世上真有什么鬼神，第一个被收了的就该是凤凰这群人。”
周承渊推着**架进了洗手间，反锁上了门。
过了一会儿，韩璃听到他洗手的声音。
等他出来后，韩璃说，“可是，正是因为这些传说，才让头面的价值一再走高啊。”
韩璃搀着他回到**。
周承渊的精神不是很好，感觉下一秒马上就能睡着，“不过是这群人为了利益，利用头面编造的谬论，不值一提。”
“那，关于诅咒的事，你怎么看？”韩璃问。
周承渊疲惫地笑了笑，“哪有什么诅咒？你一个法大学生，会信这些？”
“我当然不信，”韩璃坐在他床边，“我也知道为了金钱、为了自己的利益，人是会自相残杀的。以前上课的时候，教授说过，永远不要高估人性。只是，自己深入其中，还是会觉得胆寒。”
“不抱希望，就不会寒心了。”周承渊这句话说得极轻，像一声梦呓。
“我做不到不抱希望，你也做不到吧，不然也不会追查了这么久。无非是因为心中还怀着希望，想要寻求一个公道。”韩璃说。
周承渊没有再接话。
她发现他再度昏睡了过去。
她轻轻握了握周承渊插着针头的那只手，尽管空调很足，这只手仍然冷得像一块冰。
手指关节嶙峋，好像没有肉，只有一层薄薄的皮贴着，皮下是微微凸（和谐）起的青色的血管脉络。
这几天周承渊几乎不下地走动，吃的也是极尽大补的东西，但他好像比以前更瘦了。
韩璃轻轻趴在他身上，盯着他就算睡着也微皱的双眉，抬起手一下下帮他抚平。
“你每天到底要想多少事啊，怎么吃进肚子里的东西，都不会长在身上？”她的指尖从周承渊的眉间滑落，走过他的眼角、颧骨，停在唇边，“你还是胖一点才更好啊，这样干巴巴的，怪可怜的。”
“周承渊，我会让你轻松起来的。”浓浓夜色下，韩璃看着他冷清深邃的五官，忍不住说道。
第二天一早，韩璃来到周承渊的房间，发现他竟然已经醒了，正坐在**用电脑浏览网页。
“你在干嘛？怎么自己起来了？还不到八点诶！”韩璃走过去，“吃饭了吗？”
“还没有，”周承渊摘下眼镜捏了捏眉心，“早上陆归年打电话过来，有份紧急的文件需要我审批处理一下。”
“他还真是，你们研究所不是九点半上班吗？哪有天刚亮就催自己领（和谐）导的啊？想不想混了？你也是，作为上司，竟然让自己的小弟催，一点儿都没有身为上司的威严好不好？”韩璃不爽地翻个白眼。
周承渊笑了一下，“也是上边催得紧吧。只有陆归年一个人有我的私人联系方式，他也是逼不得已。”
“嘁，不管怎么说，他这种行为就是很讨嫌。”韩璃拿起床边的电话拨出内线，“承渊已经醒了，麻烦阿姨您送饭上来吧。”
“承渊？”周承渊听到这个称呼，微微一挑眉。
韩璃看了他一眼，“干嘛？我叫错了？”
周承渊端起水杯喝了口水，“没大没小，一直不想说你罢了。”
“哦？”韩璃凑到他跟前笑了，“这么一说，好像你真的很在意我对你的称呼呢，如果没记错的话，之前你还因为我叫了许鸿超一声‘哥’突然闹脾气了呢。”
周承渊避开她的目光，“有吗？你记错了。”
“是吗？”韩璃坏坏笑，“能让周教授你耿耿于怀提及两次的事，那看来是真的很在意呢。”
“我要工作了，你别闹了。”周承渊垂下眼，挥了两下手。
“哦~所以你真的不在意咯？”韩璃试探地往后退了几步，“好吧，那就算是我自作多情吧，”明显是故意恶作剧，她又重复了一遍，“周承渊。”
周承渊无力地敲了一下键盘，无可奈何地抬起头，“你……我比许鸿超还大几岁，为什么你对我总是直呼大名，对他就那么亲切？”
韩璃从没有见过他露出这样的表情，就像个再三要糖吃没有得手的小孩子，忍着要撒娇的心情，一开口，却还是在撒娇。
“噗。”韩璃笑出声，凑到他跟前，捏了捏他的脸，“诶？我们周教授这是吃醋了吗？好明显啊，竟然吃许鸿超的醋了诶。要是告诉他，那家伙可是会嘲笑教授你的！”
“啧。”周承渊侧了一下头，躲开她的手，“吃什么醋？”
韩璃环抱住他的脖子，强行让他和自己挨在一起，“好嘛好嘛，别吃醋嘛，最喜欢你了嘛。”
“我没有吃醋。”周承渊的脸红了，可还是很嘴硬。
“是吗？”韩璃弯起月牙眼，扳着周承渊的头，让他跟自己对视，“那你看着我的眼睛。”
周承渊浅浅掀起眼皮。
韩璃突然一下从正面抱住他，凑在他耳边，用气音说，“我只喜欢你一个人，别吃醋嘛，承渊哥。”
言罢，她笑眯眯地亲了亲周承渊的嘴角。
青色的胡茬微微冒出来，痒痒的。
周承渊的后背一僵，整个人像被点了穴。
他的脸比刚才更红了。
那一声软软凉凉的“承渊哥”，于他听来，无比受用。
真是的。韩璃从没有见过比周承渊还容易脸红的男孩子了，果然从气质到长相一副“别碰我”的禁欲范儿的人，脸红起来只会更加可爱。
真想再亲一下。
韩璃想再“非礼”周承渊一次的想法落空了，阿姨推门进来送饭，她不好意思再做什么。
“先生，吃早餐吧。”阿姨把小饭桌支起来，放在周承渊的**。
“您先去忙吧，我手头有点工作，马上处理好。让韩璃帮我，谢谢您了。”周承渊顺手把电脑放在饭桌上，对着她笑了笑。
“诶，好嘞。那麻烦韩小姐了。”她毕恭毕敬地放下饭菜，带了门出去了。
“先吃饭吧，等会儿再忙。”韩璃说。
周承渊打开微薄的页面，“两分钟，我收一下私信。”
“哟？你还有微薄呢？”韩璃发现了什么新大陆，凑了过去，“啧啧啧，还真有，还是金V呢！”
周承渊的微薄ID叫“爱鸟之人”，头像是一只起飞的红耳翠鸟。
要不要这么老年人啊。
“几年前接受媒体采访，当时为了宣传鸟类保护，陆归年帮忙申请的。认证也是所里弄的。”周承渊翻阅着私信，“所里没有官方微薄，我这个微薄相当于一个官方对外的出口，和爱鸟人交流心得体验，转发一些野生动物的相关新闻，还有些群众遇到野生动物相关投诉无门，也会给我发私信。我每周都会上来看几次，确实有过很多新发现。”
韩璃的重点完全不在这里，她问，“那你有没有放过自拍？”
“什么？”周承渊微微一皱眉。
韩璃重复，“我说，你这个微薄有没有发过自拍？”
周承渊轻笑，“我发自拍干嘛？”
“那几年前的采访呢？你有没有出镜？有没有提供照片？”韩璃不依不饶。
周承渊认真回想了一会儿，“没有，是纸媒约的访谈，当时提供照片的是赵副所长，我就是个替他发言的发言人，没有提供照片的理由和资历。而且我不喜欢把个人形象公之于众，感觉很没有隐私，也很危险。”
韩璃长舒一口气。
还好周承渊有知道危险的觉悟，不然，他这张脸放出来，分分钟就变网红好不好！
韩璃可不想跟微薄上那群疯狂的小妹子宣誓她男人的所有权！
哼。
好像发现了一条很重要的私信，周承渊的上半身前倾，眉头又皱起来了。
“怎么了？”韩璃问。
周承渊没说话。
看了半天，他把电脑推到韩璃眼前，指了指一条两天前发来的私信。
“林煜文当初被举报，是因为同行打压！S省另一家绿孔雀养殖基地高价拿到了官方批文，想在W市一家独大，垄断绿孔雀养殖的生意！W市林业局默许林煜文被打压一事，他被抓后，也没有积极跟进绿孔雀养殖乱相，一直在敷衍省局和你们研究所！希望各位领（和谐）导不要被当枪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