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饥渴的梦

疼,全身都疼。

我是被疼醒的,这感觉很不爽,我想活动四肢,跟随着一丝思维游走全身,发觉自己根本就动弹不得。

我睁开眼,头盔不见了,我下意识低头,身上的核动力装甲也不见了。

我猛地清醒了,最坏的可能性在我的大脑中飞速掠过,我难道就这样被英克雷俘虏了?哦,看来我现在正被他们审讯。

昏暗的灯光,隐隐约约来来往往的人影,周围一片漆黑,寂静。我该怎么办,被俘虏,这是我最不希望发生的事,我该怎么办?咬舌自尽吗,对,咬舌自尽。

妈的,我听见脚步声了,好几个人,他们就来了,没时间犹豫,大不了一死。舌头,舌头……这、这软软的一团,这还是我的舌头吗,根本就不听使唤!

妈的妈的妈的妈的妈的……他们一定给我打了肌肉松弛的药物,我现在连眼皮都无法完全抬起,头更像一个萎了的**一样低垂着,浑身像失去了水分的干枯树枝,有一种奇怪的热烘烘的感觉,但就是找不着北,不知道自己哪是哪。

脚步声迫近了,门口的站着的人打开门,几个人鱼贯而入,站在房间内,默不作声。

“能开灯吗?”黑暗中有人问了一句。

“抱歉,爱德华长老,”另一个声音毕恭毕敬的回答,“他的身体现在极度虚弱,瞬时的、强烈的光线会刺激他的眼角膜扩张,可能造成眼眶出血,危及生命。”

“嗯,那么,给我戴上单兵夜视仪,我要好好打量打量它的脸。”

那个叫**德华的长老使用了“它”而不是“他”,他指的是我吗,那这话什么意思?看来我还在钢铁兄弟会的地盘,不过成了他们被审讯的对象,我想不出,是因为海德森长老吗,他死了吗?

一个家伙带着一坨疙瘩凑到我面前,打量着我的脸,我则使劲朝他转动眼球,舌头稍微有了点感觉,但牙仍然使不上力气,咬在舌头上,滑脱到一旁。

“你想自杀?”那名长老从旁边接过一个东西,掰开我的嘴,在其他人的帮助下把那东西塞到我嘴里,一边系连接的带子一边说道,“不用挣扎了,带着这个东西会让你无法嚼舌自尽,当然也基本无法说话,不过我们有办法,振动发声器。给他戴上。”

是医用的张口器,这下好了,我的口水一会就会流遍全身,而且一直保持着张大嘴的姿更是要难受死。

“下面我们开始吧,早点开始,早点结束。那么,艾布拉姆博士,这种人用什么审讯手法比较好?”

“长老,我们可以先问问他,看他肯不肯承认。”

“或许吧,”爱德华长老伸手贴在我脸颊上,突然猛抽了我几个大嘴巴,同时问我,“清醒了吗?我让你在清醒清醒。”说着又给我几巴掌,结果自己抱着手“啊”惨叫一声闪到一旁,看来不小心被张口器挂到手了。

“你们都知道什么了?”听着机械的、毫无感情的合成音从那个振动发声器里传出,我的口水却流个不停,已经蔓延到了我的胸口,旁边那个什么博士上前用纸替我擦掉,但我的口水还是止不住的流,那种又黏又温的感觉让我自己很不爽,从下巴到胸口已经变成凉的了,更加让我觉得难受。

“看来你自己也承认了,嗯?”爱德华长老推开旁边给他包扎的人,伸出另一只手卡着我的脖子,“是**的的害死了海德森最高长老,还有那三个俄国人,你这个英克雷贱种!”

……

我唯有以沉默来应对。

“你说什么?”

“不要装了,”爱德华突然伸手在我脸上乱抓,我感到眼尖一湿,吓得我赶紧闭上眼睛,“你这个英克雷婊子,杂种,狗娘养的东西!”我可不想被抓瞎眼睛,我只能向其他人求助:“救命,他疯了,他要杀了我!”

“长老,请住手,卫兵!”一阵嘈杂的响动,还有人互相推搡和叫骂声,大部分是一些下流的词汇,全部是针对我的污言秽语,不过我暂时因为脸上的疼痛和滚烫的感觉而被迫转移注意力,没有听清。

爱德华长老在挣扎中用手指扣进了我的鼻孔,不甘心的往上扯,差点把我的鼻子给扯下来,我仍然混混僵僵,但已经被吓醒了一大半,身体也略微有了点隐隐约约的存在感。

“长老,请您冷静下来,如果每个人都像您一样的话,我们的工作会少很多。”

长长的沉默,之后爱德华长老开口说道:“好吧,博士。那么,小子,你最好自己开口,别逼我们动刑。我们很清楚你是英克雷的人,而你所谓的任务更是谎言。”

我的大脑立刻飞速转动,要冒险吗,不,还不是时候。

“你这分明是在试探我,但我只会也只能承认我不是,我是地地道道的俄国人,说俄语的俄国人。”不管他说的是不是真的,我一旦承认了就没命了,我们都很清楚这一点。

爱德华没有立刻回答,先是沉默了一会,才咬牙切齿的说道:“没有人能解释英克雷是怎么发现我们的总部的,除了你这个外来人。你这个该死的外来人,他们更不可能最高长老什么时候会出现在地表,你这个杂碎。”

我略微睁开肿胀的眼皮,看着面前的黑影,克制住声音中的颤抖问道:“就这样?”

“就这样,足够了。不管是不是因为你,或者你那3个该死的自称来自俄国的朋友,”爱德华顿了顿,“他们现在已经成了碎片了,反正问题绝对是出在你们身上。”

我看着他,过了片刻问了句:“你就这么肯定?”

“反正这几条原因已经足够了,私下里说说,”爱德华长老的声音听起来已经完全恢复了平静,他凑到我的耳边,嘴中的气喷到我的耳朵上,声音几乎细微至不可闻,

“克鲁比·海德森最高长老死了,我们总要有个交代,自然就是你和那个大逆不道的金·凯尔文士长来当替罪羊。

实际上我们并不对海德森长老的死感到多愤怒,更不会因此向英克雷全面宣战,我们和他们的实力根本不对等。我们长老会不喜欢海德森,他居然选择支持金·凯尔,违背了我们的宗旨,我们才不会去费力气拯救那些卑贱而无知的人。这种行为不可被饶恕,陪他一起下地狱去吧。”

爱德华说完后退一步大声问道:“你还不承认吗,英克雷的间谍,稍后的酷刑会让你后悔落到我们手里。”

我低下头,闭上眼睛,不再看他。

“很好,很好,我们该怎么对付你呢,”爱德华在原地踱起了步,

“别以为我天天呆在这里什么都不知道,长老会有自己的情报系统,我对你的行踪几乎一清二楚。

你早在变种人占领‘罪恶火花’导弹发射基地的时候就已经把坐标发给了英克雷,之后等到主人换了我们后立刻给英克雷发去了消息,之后,一直没动静的边界突然间大军压境,大有将整个怀里卡全部拿下的势头;

你知道比尔一死,导弹发射基地的密码成了谜,所有的线索都断了,所以你只能抱着试试看的心态从那个叫做‘罗斯’的女性变种人身上下手,你才一直追着那个叫做尼尔·琼·珍妮的女子不放,希望能够制造一次巧合的事件杀了她,反正绝对不能让她有机会把活着把她所知道的东西说出去;

但你没有想到她被英克雷当做实验品,而且疯了,你心软了。但之后你才发现这是一场欺骗,我想你怒不可遏,心里不会好受;

后来你没料到比尔没有死,而且金·凯尔真的取得了导弹发射密码,并通过卫星指引成功把‘黑钢’要塞化为了废墟,所以你立刻报告,英克雷军队立刻紧急撤退,以免双方鱼死网破,我们在最后一刻发射所有能用的导弹摧毁英克雷的本部;

到现在,你又把我们总部的坐标透露给了英克雷,让我们的最高长老被害,我希望你自己明白,无论如何你的下场只有一死,而说出这一切能够让你少点痛苦,相信我,我们有的是耐心和时间,而且绝不会让你舒舒服服的死去。”

一旁的艾布拉姆博士提醒道:“爱德华长老,我们可以有很多办法,不一定仅仅从肉体上摧垮他,我预计这种纯暴力的方式会消耗掉很多不必要的时间。”

“记忆提取吗,也好”爱德华的声音带着残忍,“我们确实需要短时间内迅速搞到情报,看看英克雷对我们究竟了解多少,那么让他变成废人也无所谓了。”

“现在开始吧,我希望能够早点得到结果。”

“没问题,长老阁下,明天上午报告就会在您的桌子上出现,我有十足的把握。”

“那么麻烦你了,艾布拉姆,我要先去喝杯咖啡,缓解一下。”

爱德华长老等待大门开启后离去,气阀门重新关闭,周围又陷入黑暗。

过了好半天那个叫做艾布拉姆的博士才再次开口说道:“我先自我介绍一下,在下威尔斯·艾布拉姆,钢铁兄弟会本部的文士长之一,同时兼任长老们的科学顾问。我不喜欢那些血腥的手法,所以,我自己有自己很独特的方法,不用反抗,不用痛苦,不用很久,你会在不知不觉中把一切都告诉我的。”

我回答道:“我是俄国人,不是英克雷,你们整死我,等着莫斯科的报复吧。”

“我说了,不用反抗,不用痛苦,不用很久,所以无论结局如何都不会有人找我来报复,我可不是被吓大的,你放心,我的恶梦里肯定没有你,”艾布拉姆突然放小了声音,走到我面前,“但或许会有安德鲁·爱德华。”

我感到胳膊上被刺入一个长针,之后一股凉凉的**进入我的体内。

我感到脑袋一沉,眼皮有些不听使唤了:“你给我注射了什……?”

恍惚中看到艾布拉姆拍了拍手,转身离开。

3天,我觉得我已近撑到极限了。

渴,异常干渴,从舌头到喉咙,从头皮到脚底,干巴巴。

刚开始我还惊讶自己的皮肤可以像树皮一样干裂,后来风吹着沙子不断往我的伤口里钻,让我觉得痛不欲生,我不得不大叫来缓解自己的痛苦。但后来我连叫唤的力气也没了,钢铁兄弟会的卫兵每天会给我打30分钟吊针,葡萄糖,确保我不会那么快就挂掉。

那个该死的艾布拉姆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就得到了他所谓的“情报”,而那个叫**德华的长老显然很满意,以至于他决定把我用铁链绑在十字架上,丢在钢铁兄弟会总部外50m的地方,让我被太阳暴晒到死为止。

除非有人来救我。

该死,偏偏那些钢铁兄弟会的家伙们都认为会有人来救我。

实际上我自己很清楚,我清楚一切,我更清楚不会有人来救我。

我只是个被利用够了,之后就被抛弃的可怜虫而已。说白了,我只是一块会动的肉块而已。

这是“他们”告诉我的,我只是一块会动的肉而已。

一块毫无价值的肉块罢了。

我感到最后一丝精力从自己身上流走,眼皮越来越沉,身体却不自主颤抖起来,感到彻骨的寒冷,让我不停地哆嗦。这是濒死的前兆,好多濒临死亡的人,在沙漠中却裹得厚厚的,在雪地里却脱光衣服赤身**活活冻死。

在最后的时刻,人身体的感官已经彻底紊乱了,体温失衡,而眼前不断出现幻觉和回忆的画面。我的眼前飞速闪现过一幅幅跃动的画面,代表了我的各个时期,我努力去看,睁大眼,却什么也看不见。

像一列飞速行驶的火车,最后的车尾灯消失在洞穴里,一切又归于黑暗,归于死寂。

一切又归于死寂。

我死了。

奇怪,我怎么会知道我死了?我就是知道,但我说不清。

“好好好,你死了,俄国人。”

熟悉的声音,不过有些变形,我睁开眼,看到的不是别人,是艾布拉姆。

“你很精明,太过于精明,”艾布拉姆的声音听起来就像隔着一个大铁桶,很钝,他摇了摇头,显得有些沮丧,“告诉我,俄国人,你是怎么看出来这是电脑模拟的环境的,我自以为已经天衣无缝了。”

我愣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环顾四周,从附近玻璃器皿的倒影中看到了自己的处境,我一丝不挂,浑身上下贴满那些错综复杂的线路和传感器,一个呼吸面罩扣在我的脸上,还有一根密封的营养管从我的嘴中直接插进我的食道,一股强烈的异物感和恶心感让我差点吐又吐不出来,我只能忍住,免得那些肮脏的呕吐物在我面前飞来飞去。

“算了,说实话也无所谓,我从你这里没套出来任何情报,除了一大堆随机排列的描述你从小到大语焉不详的图片罢了。”

“卫兵!”艾布拉姆博士冲着旁边喊了一声,“把水排了,把它弄出来,交给安德鲁·爱德华长老,顺便告诉他,”艾布拉姆博士叹了口气,“我失败了。”

两名T-51B上前,在玻璃容器外等着我,那种奇奇怪怪的绿色粘液从地面的一个通风口内渐渐流走,花了相当长的时间。玻璃容器打开,那些金属爪子松开我,我“啪”一声掉在地上,浑身还沾着绿色的粘液,活像刚从泥浆里钻出来的鱼,狼狈不堪。

“站起来,俄国人,我们给你冲冲澡。”一个T-51B到我背后提起我,另一个人拧开消防栓照着我猛喷,我伸手遮挡脸,但被身后的T-51B强行按住双手,只能偏过头忍受激烈的水流。

“就快好了……俄国佬,没了核动力装甲你什么都不是,嗯?”背后的T-51B说着故意踹了我一脚,力道之大让我的尾椎骨感到一阵钻心疼痛,我差点就双腿一软跪倒地上,要不是他拽着我,我可能直接飞出去。

“把它的那半边脸搬过来。”我被那名T-51B强行扳过脑袋,被迫再接受一边粗暴的淋浴,这家伙刻意照顾了我的下体,让我在一阵阵剧痛中双腿抖个不停,简直无法站立。

“够了,给他找几件干净的衣服,让他去见爱德华长老。”艾布拉姆的心情看起来并不怎么好,或许是因为自己的试验失败,或许是因为无法讨好爱德华长老,总之,我的下场不会好到哪去。

“让你走,混蛋,没长腿吗,”身后的T-51B一脚把我踹倒,之后故意不停踢我以免我爬起来,“赶紧给老子起来,软蛋。”

我被两人一前一后押送着一路跌跌撞撞前行,一路上的钢铁兄弟会人员都用一种怪异而略带畏惧的眼光看着我,他们不肯和我有任何身体接触,宁肯绕着走。

我……被当成了怪物。

爱德华长老的办公室并不远,423步,按照我一步迈出去40公分,一共是169.2m。当然,这只是个估算的数字,中间好几次我被他们挤在中间悬空前进,喘不过起来,我知道他们一直在整我,尽一切可能羞辱我,修理我。

“艾布拉姆失败了,”爱德华长老看着已经鼻青脸肿的我,脸上的表情是蔑视,“我不认为留着你还有什么用,或许你真的是英克雷,或者俄国人。我不在乎,后者,不可能为了你从圣弗朗西斯科一路打过来。所以,我决定,再拿你做一次赌博。”

我有些晕晕乎乎,听了爱德华的话还没反应过来。

爱德华走到我面前,用手扣住我的下巴,强行抬起我的脸:“你记住,俄国人,我们没有从你这里搞到任何东西。所以,你还可以指望那些家伙会来救你,前提是你好好活着,而不是变成一具死尸。是的,这是一次赌博,我用你做诱饵,证明自己的判断,同时,看看会不会钓到更大的鱼。”

爱德华猛地撒手,在办公室内又踱起了步:“记住,俄国人,不管你是哪一方的,这对你我都是一次机会,我需要验证;而你需要好好活下去,等待有人把你救出去,或者把你干掉灭口。”

我稍稍定了定神:“假如我是一次性的呢?”

“那跟我无关。3天,我只会给你3天,不然你就在那沙漠里在我们的注视下慢慢的死掉吧,或许我会改变主意,把你拉回来审讯,榨干你然后把你丢进肉类搅拌器亲眼看着你变成一堆肉末,哦,还有骨头末。”

“或许吧,”我耸了耸肩膀,感到一阵疼,肌肉收缩,这帮该死的家伙给我打了不少肌肉松弛剂,现在副作用出来了,看来现在我是没有反抗的可能了,“希望到时候不会因为我的骨头损坏了机器。”

“我也希望不会,整个流程70%充满接连不断的惨叫才是我喜欢的,废话不多说,”爱德华长老转身举起桌子上的酒杯给倒了一杯递给我,同时倒了一杯给自己。

我看看手里的杯子,伏特加,哦,或许是我临死前喝的最后一次了。

“这算什么?”我晃晃杯子,用下巴指了指爱德华长老的杯子,“你对一个将死之人还这么小气?”

“反正你自己也知道活不长,”爱德华嘟囔着又给我添了点,这个小气鬼,简直是在论滴数,“不能再多啦,真是浪费。”

“干杯!”我不等爱德华有反应直接一饮而尽,辛辣的酒呛到了我,让我一个劲咳嗽,爱德华幸灾乐祸的看着我,我一把夺过他的杯子,把他的酒也一饮而尽,之后握着杯子大声咳嗽,好半天才停下来。

“你这个混蛋,”爱德华长老面色发青,挥了挥手,“把他带下去,不用给他吃饭了,直接绑上去!”

额,等等,什么?!

……

最后我果然被绑在了一个十字架上,和那个该死的电脑虚拟出来的梦境几乎一模一样,忍受了3天的风沙,我感到自己快要不行了。

暴风雨前的平静总是漫长而容易忽视,当暴风雨真正来临的时候好多人才惊觉自己并未做好准备。

我想钢铁兄弟会比“一般人”也强不到哪里去。

一阵尖啸由远及近,隐隐约约传来。

我勉强睁开眼,抬头望向天空,什么也看不到。

他们来了。

尖啸声越来越大,那些钢铁兄弟会的哨兵们也不安起来,他们纷纷往地堡内跑,很明显,有了上次的教训谁都不想挨炸,而且大家都清楚“毒刺”防空导弹对于那些高度的飞机根本就不顶用。

先是“全球鹰”引导MQ-6“捕食者B”丢下精确制导的AGM-114A“海尔法”,然后是那些被称为MQ-11“车臣人”的超小型无人机超低空发射无制导的火箭弹摧毁敌方残余防空措施,之后AH-64D“阿帕奇”和AH-1“休伊眼镜蛇”掩护着VB-02“飞鸟”或许还有VB-44“龙腾”降落,把我带走,撤离。与此同时继续盘旋提供支援的“捕食者B”将干掉一切档案出来阻止的敌人目标。

哦,忘了说,这一切只是我在临死之前的预想,对英克雷而言,最简单也最快的办法就是派一架MQ-6用“地狱火”把我送上西天,或许为了确保我死透,用上GBU-38JDAM,确保我根本就逃不开。

呼啸,爆炸,又一声呼啸,然后爆炸。

这个过程重复了数次后,我听到附近响起导弹的声音,大地也为之颤抖,许久后远处传来了一声爆炸,连同数声由远及近的呼啸,天上像下起了一场雨,无数细小的颗粒打在我身上。

数声爆炸接二连三响起,怎么会这么激烈,钢铁兄弟会难道搞到了什么秘密武器吗,为什么英克雷还不动手,只消一枚导弹,我就会灰飞烟灭。

我却迟迟没有等到专为我准备的那声呼啸和爆破葬礼,直升机旋翼和发动机的声音响起,向我靠近,最后保持在一定距离。

我睁开眼,看到面前几架直升机在空中悬停,有AH-64“阿帕奇”也有VB-02“飞鸟”,其中一架VB-44“龙腾”缓缓降落,里边冲出来几十个手持武器的英克雷,他们分成3路,中间的一路7人朝我冲过来。

领头的家伙弹出腕刀,把捆住我身体的铁链全部斩断,旁边的两人架起我,在其他人的掩护下返回VB-44“龙腾”,其他英克雷也陆续返回,外边的枪声和爆炸声又再度响起,直升机呼啸着飞过并将火箭弹倾泻出去,VB-44在放烟火一般的爆炸声中不慌不忙地起飞,吭哧吭哧的升空,之后进入早已等待多时的编队,准备撤离。

这时我坐在靠里的座椅上,后舱门在飞行的时候处于开启状态,一架在VB-44尾部护航的AH-64“阿帕奇”被追上来的“毒刺”导弹命中,打着旋消失在众人的视线范围内,VB-44丢出了一连串的镁诱饵弹,那些刺眼的小球在空中像流星一般迅速坠落,一会从后机室便什么也感觉不到了,除了那一片浅蓝色的天空。

飞机飞行了大概几个小时,或许是几十分钟,我早已经没了事件的概念,大脑几乎等于一片空白,对事物的反应都是迟钝的。我旁边的一名英克雷递给我一瓶水和一支注射器,告诉我先把水喝完然后把注射器插进手腕的血管——旁边已经准备好了输液的全套设备,以及各种急救的药物。

“你会好起来的。”我睁开眼,看到旁边一个英克雷对我这么说道,我点点头,对他示意微笑,然后闭上眼,我实在是太累了,想一觉睡下去,再也不起来。

我来自何方?

我去往何处?

我为何而存在,又将为何而亡?

生命的定义是什么?意识又将如何诠释?

我睁开眼,叹了口气,拿掉只剩下屁股的烟头丢在大理石地板上,浴缸内的水已经微凉,我感觉有点冷了。

是时候了,我这么想着从浴缸内出来,站在淋浴喷头下最后冲洗一遍,从架子上取下毛巾,擦干身体,换上早已经备好的一件崭新的神经连接服。

我冲着镜子照了照自己的脸,用手抹掉水汽,冰凉而光滑的镜面给我一种真实的触感,自从被迫接受了那名叫做威尔斯·艾布拉姆的精神试验后,我现在时常怀疑自己到底是在梦境还是在现实中,刚刚我就用烟头烫了自己的胳膊来熄灭香烟,痛感告诉我,我在现实中。

但我总不能一辈子指望这样做吧,难道我和女人**时,一个人苦闷无聊时都要时不时用烟、用刀子给自己造成痛苦,来提醒自己自己还身在现实中?

那次试验给我造成的影响远远大于我所透露出去的讯息。

镜中人用那双眼睛瞪着我,我也瞪着他,期望能从他的眼睛里读出来些什么。这个小伙子看起来挺英俊,灰蓝色的眼睛中透出敏感和忧伤,但又显得倔强而顽固。

他说:“你得选择自己的路,克里斯托夫·阿卡利亚。”

选择自己的路?

“你得选择自己的路,阿卡利亚,你明白,你也无法逃避,世界的命运在你的手上。”

“你必须选择自己的路。”

世界的命运在我的手上,哈。

“不,不,不,不不不。我并不是那个意思,阿卡利亚,我们是一体的,你的选择,实际上就是我的选择,但你得选择好了,别让我们一去不回。”

一去不回,嗯,我好几次死里逃生,总以为自己就要死了,但自己就这么奇迹般地活过来了。

“嘿,你有太把自己当回事了,别忘了,你只是一块会动的肉块而已,你是‘它’而不是‘他’。”

又来了,这个问题让我迷惑了半天,我隐隐感到自己了解答案但又无法解答。

“那就是我,那只是我。阿卡利亚,”镜子中的那个家伙笑了起来,渐渐变成开怀大笑(我摸摸自己的脸确保自己仍然保持着硬邦邦的表情以确定这不是梦),“我是你的另一半,你始终努力丢弃,但永远不能割舍的那一半,我们是一体的。”

那我到底是谁,或者说,我到底是什么?

“聪明,聪明,”那个人冲我啧啧点头,眼睛中带着惊奇,“我没想到你反应很快,或许这跟我们的特殊关系,有很大关系。”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唉,其实你自己知道的,你只是不愿意承认罢了,这或许就是记忆强行融合留下的后遗症,共谱频率和共振达不到一致,只是偶尔产生临界点,这也是英克雷对我们如此放心的原因。

答案就是,你和我,我们,是英克雷用培养槽培养出来的生化人而已。至于你的记忆,全部来自俄罗斯L7133基地‘阿尔法’特种部队的克里斯托夫·阿卡利亚上尉。”

我,是英克雷的人?

“你还不相信罢了,这些正在发生的事情深深地刺痛了你,唤醒了我,另一个世界的我,镜中的我,真实的我。而你,只不过是对一堆过去记忆的纪念而已。”

我想,你是对的,我是英克雷的人。我别无选择,虽然我一时之间难以接受这个局面。

“是我们,不是你,不是我,是我们。我们是一个整体,我们既是克里斯托夫·阿卡利亚,同时,我们也是俄国人和美国人,假如你还坚持这么区分人种的话。”

那我现在该怎么办,我就这样突然为英克雷卖命?

“你一直在为英克雷卖命,不是你通知英克雷什么时候该进攻的?不是你把钢铁兄弟会避难所和总部的坐标以及大部分的内部结构图报告给英克雷的?不是你趁着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让英克雷一举消灭了唯一可能拯救钢铁兄弟会的克鲁比·海德森和金·凯尔的?”

那些事都是你干的。

“对,是我干的。但我们是一个整体,你这个混蛋。他妈的,现在我们正在融合,你很快就会适应的,你会清楚你到底属于谁,为谁服务,为谁去死。”

该死,好吧,让我好好想想。

“你会明白的,你会想通的,因为你就是我,我就是你。”

那个人消失了。

我眨眨眼,用手抚摸镜面,不死心的用手背敲了敲,除了“梆梆梆”没有其他任何事发生。

我洗洗脸,用凉水冲个痛快,感受着水从指缝间溜走的感觉。我打开镜柜,里边的东西一应俱全,但大部分东西我从来没见过,只能从外包装上辨识电动刮胡刀,啫喱水,洗头液,电动牙刷。

幸好我会使用电动刮胡刀,我先试了试,OK,能用。拧掉保护罩,拧开外壳检查了一下转刀,不算脏,凑合着用吧。

刮完长出来没多久的胡子后我又洗了洗脸,伸手摸了摸短胡茬,看着镜子中精神不少的那个小伙子露出傻笑,这么长时间来我头一次把自己弄得这么干净,而且是用水,在这之前我是绝对不敢想象的,虽然在钢铁兄弟会也洗了一次澡,全面清理了一遍,但始终没有自己动手的成就感和快乐感。

嗯,我龇着牙,检查自己的牙齿,过了这么长时间没刷牙,也顾不上,牙倒不怎么黄。不过还是刷一下好,我取出那柄电动牙刷,盯着牙刷看了半天,看不出来有灰,我试着启动牙刷,这小家伙立刻在我手里边“嗡嗡”抖动起来,吓得我赶紧把它关了。

呵,美国人还真会享受,连刷牙都用牙刷代替,不过我可消受不了这玩意,尝试着插进嘴里后感觉自己的嘴里像是钻进了一条鲶鱼,来来回回蹿个不停。我不得已关了它,抹上牙膏,靠自己刷。

嗯……刷过牙之后牙齿显得更白了,当兵当久了,我习惯性地去翻找爽身粉和杀菌剂。

没找到,想想也对,浴室里怎么会出现这些东西?

我拧开门,出门,关上门。

客厅内成环状摆放了3张长沙发,中间是一张木制的家具桌子,上边放着一盆我说不上来的植物,看着就像是热带的仙人掌,或者干脆说是一团草。

那个人正在翻阅手中的文件,我进来后她停下动作,看着我。

我在她的注视下挑了她斜对面的沙发坐下,说实话,她过于热切的眼神让我浑身不自在,仿佛我是她的宝贝似的,这种类似于对物品索取贪婪的变态眼神让我不由自主想远离她。

“克里斯托夫·阿卡利亚,”她看着我,缓缓吐出这个名字,“你对我还有印象吗?”

我微微摇摇头,保持沉默。

“哦,果然,不过没关系。”女子又低头看了看手中的文件,从沙发上起来,走到我面前,突然叉开腿扑到我怀里,坐在我大腿上,双臂环抱我。

我感受着她嘴中喷出的温热气息,还有股淡淡的体香,至于那对Ru房优美的曲线则更是尽收眼底,我感到自己起了反应,但却不明白她为何要这样做。

“上我,”她趴在我耳边吹气,同时伸手抓住我的一只手按在自己的胸上,“让我看看你现在有多强。”

我轻轻捏了捏,她发出了一声“啊”的轻叫,摘掉一直带着的黑边眼镜,用自己的嘴唇堵上了我的嘴唇。

我不得不承认,这是我**最爽的一次,至于上一次最爽的是什么时候,忘记了,反正这次目前是最爽的。劫后余生的人都有很强烈的欲望,我和她玩了足足有数小时才休息,最后她伏在我的胸口,我们俩躺在沙发上,依然发烫的躯体紧贴在一起,只剩下心满意足喘息的力气。

她把脸埋在我的怀里,坚硬的**顶在我小腹上,我承认我的下体又不老实的起了反应。

我伸手去理她前额的刘海,问道:“感觉如何?”

她笑了笑,闭着眼,长长的眼睫毛在说话的同时不停颤动,声音显得略为激动:“和我自己创造的人类**,这种感觉很奇妙,有种**的感觉,就好像母亲和儿子一样,很刺激,也很怪异。”

我很吃惊:“你创造了我,用我来满足你的变态的性欲?”

“这只是附加的对我自己的小小奖励罢了,”她伸手抚摸着我的胸膛,“我们为了创造出你费了好大劲,因为,你将会完全改变战争的形态。”

“战争的形态?”我皱了皱眉,有些不明所以。

“简单地说,我们之前是在和对方打,现在,我们要自己和自己打。”

我绞尽脑汁想了想,还是不明白。

“我们给你灌输俄国人的记忆,提取俄国人的基因创造了你,最后,让你在完全不了解的状况下把自己当成俄国人,你觉得这么煞费苦心是为了什么?”她看着我发愣的样子“咯咯”地笑,“我们一路追杀你,把你赶到那些俄国人中间去,让他们对你表示欢迎,对你发自内心的信任。然后,你要不惜一切代价往上爬,无论是他们的人,还是我们的人,谁阻拦你,他就必须为你而死。

等到你真正爬到那个最高的位置,想起了你的故乡,在某个夜晚抬头遥望的时候,你就会明白你该怎么做。”

我用颤抖的声音问道:“这是我存在的唯一目的吗?”

她眨了眨长长的眼睫毛,红润而光滑的脸颊反射出温润的灯光,反问我道,“人类存在的目的,又有谁知道呢?”

我感到心里极为矛盾,我现在明白了一切,却打心底怨恨自己,我想要发泄,想要把那个把我制造出来的该死的家伙碎尸万段。

但她现在就在我的面前,就在我的怀里,就在刚刚,和我**一番。

这让我的内心矛盾无比,我不能狠下心去掐死一个刚刚把自己交给我的女人,起码不是现在。

“我感到我自己真是疯了,”她叹了口气,伸手抓住那个一动一动家伙,塞进自己身体里,“我要和你**,不停地**,我要体会这种感觉,这种——奇妙的,疯狂的感觉。”

“那我们就来吧,”我单手环抱她撑住沙发,把我们俩撑起来坐正,之后双手环抱住她的腰,“反正我现在也没什么事,需要好好发泄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