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平白无故

其实好好想一下,赵小茁明白过来,一个男人在最无助的时候帮助了你,并不代表这个男人就是喜欢你,然而带来那份感动确实容易让女人动心。

赵小茁思量一番后,心里释怀了不少。

武嗣侯已经帮她渡过了三次危机,她还能要求这个男人对她如何呢?是要他的真心吗?

赵小茁想到这里,自己都吓一跳。

她不知道这算不算喜欢上一个人后的计较,但那种得不到又如挠心般不甘萦绕心头久久不去。

偏偏现实又很残酷,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她对爱情就一个要求,可就是这一个要求,都不能满足她。

她趴在窗台,用手不停来回推着窗户,打开合拢,打开再合拢,如此单调的动作却让她无法停下来,好像只有这样才能让她不去想那些烦恼。

也不知这样过了多久,直到天色暗了下来,赵小茁才百无聊赖的关好窗子,爬起来从新躺回美人榻上,把没看完的书又重新拿起来。

然而心情并未完全平复,尤其是书上那句“人比黄花瘦”,赵小茁悲从中来,她叹自己可悲,没有思念的人也就罢了,可那抹强烈的孤独感不停地侵蚀着她的心头,让她烦闷不堪。

“四小姐,四小姐……”柳月连续唤了两声,赵小茁才回过神来。

“何事?”

柳月端着一只五彩戏鱼的瓷碗,满眼担忧地道:“这是辛妈妈刚熬好的甜汤,您好歹吃点。”

“嗯,你放那吧。”赵小茁无心敷衍着,支着下巴,目光却始终盯着暗紫欲黑的苍穹,面上毫无表情。

柳月无声摇摇头,把碗端到矮几上,又用白瓷骨的勺子轻轻搅了搅,道:“四小姐,晚饭您就没怎么动筷子,辛妈妈怕您到了晚上睡觉会饿醒,叮嘱奴婢无论如何都要您把这碗甜汤喝完。”顿了顿,又劝道:“就算武嗣侯惹您不顺心,您也别跟自己的肚子怄气不是。”

赵小茁倒不矫情,被柳月这话逗得笑起来,指了指:“你又知道我跟谁怄气呀?”

柳月一副镇重其事的样子,点点头:“武嗣侯走后,四小姐一直闷闷不乐的样子,奴婢猜要不是他惹了小姐,小姐怎会不高兴。”

赵小茁忽然有些羡慕柳月在感情方面的单纯,或许她跟平生就不会产生烦恼,因为平生没钱没势没权,不需要像武嗣侯那样顾虑太多,这就是小人物的平凡和幸福。

悠悠叹口气后,她要柳月下去了,自己搅着那碗甜汤,其实是一碗普普通通的银耳羹,但看得出辛妈妈花了心思,不但放了百合、取芯莲子还有枸杞、桂圆,淡黄晶莹的汤面上还撒上细细的桂花,就算不吃,舀一勺一股桂花清香直扑鼻间。

所谓秀色可餐,赵小茁不是矫情的人,就像柳月说的,在美食面前何必为难自己,让那些烦恼搅了自己的胃口。

等甜汤吃完,赵小茁才注意到桌上的铜漏已到戌时末,她虽不跟古人一样日落而息,但在这边生活两年后,很多作息习惯都改了,用现在的时间算算,估计她每天十点半左右就睡了。

但碍于刚吃过东西,总不能马上睡觉去,她干脆从榻上下来,在屋里来回慢步,也算是一种运动。

柳月和辛妈妈探着脑袋看赵小茁在屋里一举一动,很是不解。

“辛妈妈,四小姐不会被气糊涂了吧?这半夜的不睡觉,在屋里走来走去是要干什么呀?”

“嘘,”辛妈妈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主子岂是我们议论的,四小姐这么做自然有她的道理,你可别多嘴了。”

柳月看看辛妈妈,又看看里屋的赵小茁,似懂非懂点点头:“我懂了。”

辛妈妈失笑摇摇头,心想这丫头真能懂才是。

不过两人见赵小茁除了来回走路,并没有其他不妥,也就安下心来,正要说话,就听见外面有个小丫头的声音道:“辛妈妈、柳月姐姐,我是缨儿,有事禀报。”

这么晚,还有事禀报?

辛妈妈和柳月对看一眼,柳月开口道:“你进来吧。”

缨儿掀了帘子进来,福了福,道:“方才门房的婆子来报,说明儿王府来人要来看望四小姐。”

这么晚才来报。辛妈妈眉头一皱:“这都什么时间了,王府还派人来报信?”

缨儿诺诺地看了眼辛妈妈,又看向柳月,似乎像在求救一样,抿了抿嘴,小声道:“我,我问过了,那婆子说下午送来的,当时姚姨娘正出去采买回来,叫人搬东西就耽搁了。”最后几个字越说声音越小。

这叫什么事!辛妈妈板起脸,怒道:“总不至于搬个东西搬到现在吧?说!到底是你们疏忽了还是怎么回事?”

缨儿被辛妈妈这么一唬,吓得腿一哆嗦,跪了下来,嘤嘤哭起来。

“哭什么!我问你话呢!”

柳月怕吵到里屋的赵小茁,赶紧打了圆场:“辛妈妈,您消消气,这是我来问缨儿,您就帮四小姐铺床吧,小姐也该歇息了。”

辛妈妈知道柳月不想武嗣侯府的人觉得她们爱刁蛮,坏了自个主子的名声,冷哼了一声,转身去了里屋。

“外面吵什么呢?”

辛妈妈一进屋,赵小茁就抬头问道。

似乎辛妈妈的气还没顺过来,对外白了眼,沉声道:“四小姐,这武嗣侯府的下人太没规矩了,老奴气不过教训她几句。”

“是缨儿?”

其实刚才赵小茁听了个大概,正想开口唤一声,不料辛妈妈就进来了。

辛妈妈别别嘴:“除了那丫头还有谁。”

赵小茁“哦”了声,她知道辛妈妈快人快语,眼里容不得沙子,更见不得年轻的小丫头做事没规矩,只是淡笑一下,劝道:“妈妈,别跟那群小丫头计较就是了。”便也没就这个事情问下去。

辛妈妈张了张口,本想辩解什么,见赵小茁的注意力又转到手上的书,闷叹口气,摇摇头不再多话,只顾把手上的事情做好。

没一会,柳月进来,看了眼面带愠色的辛妈妈,又看了眼一声不吭的赵小茁,迟疑了下,还是道:“四小姐,明儿大小姐要过来。”

大小姐要过来?!赵小茁微怔,放下手中的书,看了过来,蹙眉道:“她来作甚?”

柳月摇头,说不知,却说了另一件事:“刚才缨儿跟我说,来报信的婆子眼熟,想了好一会才记起来,说以前那婆子曾在姚姨娘院子里做过一段时间,后来不知什么原因调到门房当差了。”

赵小茁和辛妈妈皆愣了愣,随即辛妈妈问道:“怎么又是姚姨娘?这么巧?”

柳月不置可否,又看向赵小茁:“四小姐,您看明儿见大小姐吗?”

这一问,就连辛妈妈的目光也投过来,似乎一屋子人都在等赵小茁给个答案。

赵小茁想了想,答非所问道:“见不见,有什么区别吗?”

辛妈妈把手中的活计交给柳月,认真道:“四小姐,这见与不见区别当然大了。”稍作停顿,又道:“如果就大小姐而言,您见不见不过是一句姐妹情的话,但是要传到姚姨娘甚至武嗣侯耳朵里,话可就不会这么说了。”

柳月接话道:“那会怎么说?”

辛妈妈脸色一冷,眯眼道:“这么晚才告诉我们明儿大小姐要来,想必不是什么忘记,八成是姚姨娘派人去说了什么,大小姐准备过来看好戏呐!”

赵小茁似乎并不吃惊的样子,如果姚姨娘想要她难堪,确实方法很多,但让她想不到的是,大小姐向来瞧不起庶出和姨娘,怎么愿意答应姚姨娘的要求,与她同流合污?

退一步说,就算大小姐一时犯糊涂,太太可不会让自己女儿掉了身份,跟个姨娘混在一起。何况姚姨娘不过是个丫鬟抬上去的,连个出身都无从说起,就更谈不上身份门第、嫡庶有别这样的话。

“四小姐是不是有了定夺?”柳月见她迟迟不说话,以为有了主意,忍不住问一句。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赵小茁思忖了会,不急不徐道:“也罢,明儿就见见大小姐,就看看她想干吗。”

一味躲也不是办法,总得面对的。

辛妈妈带着赞许的神色点点头,柳月则带着担忧的神情应了声。

这一晚,主仆三人带着各自心思睡去。

第二天巳时刚过,院门就被人敲响了,柳月心里一惊,心思大小姐来得可真早,应了声急急忙忙去开门。

“呀,柳月姐姐,我来的是不是不是时候?”绿荷站在门外,笑盈盈看向神色一怔的柳月。

“怎么会,来得正好,要是再晚点,怕是真没时间接待你了。”柳月随即反应过来,笑着给她引路,又给身边的缨儿去准备茶点。

“真不用了,我说几句话就走的。”绿荷笑着摆摆手,把缨儿叫回来,客气道,“柳月姐姐,你真别忙了,我那边还有事,就是帮姚姨娘送个东西过来给王姨娘的。”

送四小姐?!柳月看着对方手上的锦盒,不由挑了挑眉,心思姚姨娘又闹什么幺蛾子,可面上哂笑道:“上次姚姨娘送给我家小姐的琉璃盏还没用呢,怎么好意思又让姨娘破费送东西来。”说着,她把东西往绿荷的手推了推:“好意我们家小姐心领了,东西你就拿回去吧,这怎么好意思。”

绿荷可不管那么多,把东西往柳月怀里一塞,还做出难为的样子:“柳月姐姐,这送出去东西哪有拿回去的道理,你可别让我回去难交代。”

说完,也不等柳月反应,就急急离去。

柳月看着她远去的背影,又看了看手里的锦盒,心里隐隐觉得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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