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画像尽管不够全面,但对警方也起到了一定的帮助,而将凶手的画像画出来之后,安然却觉得有些心惊。

除了年龄,其他方面的特征都像极了一个人。

林钊。

她当然不会认为是林钊,第一林钊一直在监狱中,他没有作案的可能。第二凶手在对死者行凶之前一定做过一些准备,除了对死者的大量调查,还有对死者住所周边情况的调查和准备,林钊尽管在心理学界还赫赫有名,但也快六十岁了,他的身体状况不足以让他完成这一切。

能拥有这样健康的体魄,而对心理学、鬼神之说、侦查术有着深刻了解的人,年龄应该在三十五岁到四十岁左右。

安然拿着画像去了白回深的办公室。

自从用了PDQ-4+的量表后,对林钊的研究有了突破性的进展。他知道安然最近在帮助市局破案,所以也没有催她做接下来的研究计划,而白回深自己也对上次测量林钊的结果深感兴趣,一连几天都抱着那份量表研究。

“白教授,我想跟您打听一个人。”安然早就知道白回深一直在研究那份量表了,尽管他将这个研究课题完全交给了安然,但对于林钊这样的研究对象,他依旧充满了兴趣。

安然站在他面前,神情颇有几分无奈,白回深年纪本来就大了,耳朵没那么灵光,现在又全神贯注的盯着那份量表,尽管安然声音不小,他也没有任何反应。

“我这次参与的案子,凶手很可能与林钊有关……”

安然最后一个字的音还没落,白回深就惊讶的抬起了头,微眯着的双眼透露出疑惑,隐隐又有着一些了然,他看了安然几秒钟,才郑重其事的问:“你刚才说什么?”

安然将那份画像描述递到他面前:“除了年龄,其他特征都和林教授非常像,白教授,您认识这样一个人吗?”

白回深看着那张纸上对凶手的描述,陷入了沉思。

这活脱脱就是一个年轻版的林钊啊!

“真有这样一个人?”

白回深的语气里尽管没有太多震惊,但却流露着种种疑惑,很明显,他有些怀疑安然的画像,却想照顾她的情绪。

白回深这种刻意的掩饰却让安然更加郁闷,她并不认为自己的画像有错,尽管它还不尽全面,但一定是目前为止能画出的凶手的所有特征。可是她也很理解白回深的想法,任谁也难以相信还会有一个像林钊这样的人。

而且,是在这样的情况下。

可安然的直觉告诉她,这个人一定存在,她的画像并没有错。

“白教授,”安然在他的对面坐了下来,神色凝重,“林教授在监狱里对我说过一句话,这句话一直影响着我,比他之前做的那些暗示影响更深刻。”

白回深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问:“什么话?”

“他说,‘安然,你不觉的一切都太巧合了吗?’”安然学着林钊的口气说出了这句话,尽管表情和语气都是极为平淡的,但就是这种平淡给人无限遐想。

“他并不是像之前一样,在刻意的暗示我,”安然很肯定地说,“一个人在对另一个人做某种暗示的时候,他本人也会尽量融入这种情绪,悲伤或者恐惧,以此让被暗示者获得更深地感受。包括林教授之前对我浅层次的暗示,他也这么做了,他做出警察永远晚了一步的惋惜状态……”

那个表情安然现在还历历在目,她闭了一下双眼,睁开便摇了摇头:“但这次他没有,他只是很平淡地跟我说了这句话,眼神中带着一丝笑意……白教授,我对危险的事情总会非常敏感,你知道的。”

“或许,林钊就是知道你的底细,才会刻意这么做?”白回深的态度还是如此,他皱着眉头摇了摇头,“安然啊,我还是觉得地狱之门的案子对你影响太大了,你现在对林钊,已经到了草木皆兵的状态,这样下去可不行。”

安然悠悠地叹了一口气:“真的没有这样一个人吗?”

“绝对没有,”白回深说的很确定,“全国有名的心理学专家,我都认识,真能犯下这件案子的人,也绝对不是等闲之辈,我确定,没有一个三十五岁到四十岁的专家,如果有,那也是我和林钊年轻的时候了。”

安然猛地一愣。

白回深说的没错,能在这么年轻的时候就获得专家资格的人寥寥无几,白回深和林钊都在其中,而其他更知名的教授,大多数是在花甲之年才获得了成就。

白回深和林钊当然不可能返老还童去犯下这桩案子。

安然第一次在白回深这里得到了失望的答案,她甚至也在怀疑,是不是自己真的太过敏感了,或许事情根本就没有这么复杂。

但云苏、袁风和陆佳佳的死却又好像印证着这一切。

安然最终还是承认了是自己太过敏感,神情落寞的拿着那张画像走了,白回深在后面看着她,神情复杂。

心痛、惋惜、纠结、为难,所有的情绪都在这张满是皱纹略显憔悴的脸上绽放,低头扫到那份量表结果时,这张脸上又瞬间恢复了神采。

安然虽然表面承认了,心里却依旧有些怀疑,从正常的推理角度来说,她的画像没有任何的错误,白回深不认识这个人,不代表这个人就不存在,或许他为了完成这桩谋杀,刻意隐藏了自己的身份呢?

尽管安然也觉得这种想法有些疯狂,但她就是近乎固执的认为有这样一个人存在,他好像就在不远处的黑暗之中藏着,喃喃呓语。

来啊……

来欣赏我的杰作。

又是欣赏……

安然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是不是我真的过于敏感了?”

自从地狱之门的案子后,她对这种精心的谋杀难以抑制的抱着一种“欣赏”的态度,究竟是凶手邀请她欣赏?还是她自己本就想要欣赏?

“怎么可能……”安然不愿相信的摇了摇头,起身站到了窗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