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知道,叶安有多不想同意这个计划。

但他也知道安然说的没错,这也是目前最好的办法。

安然一直含笑看着他,意思不言而喻。

而事实证明,安然的想法是没有错的。

叶安在门口对方晨千叮咛万嘱咐后,才急急忙忙的上了车赶 回了市局。

所以今天陪伴安然的是方晨,因为安然的情绪问题,市局也不敢随便安排警察在她身边,方晨为人虽然还算剽悍,但说到底是个女孩子,能陪着安然,但保护她,恐怕就不行了。

安然走在这条小路上一直显得有些神叨叨的,夜晚的林荫小路寂静无声,因为天气原因,今天天上连一颗星星都没有,整片天空好像一口巨大的锅,黑压压的扣了下来。

方晨走在她身后,都忍不住有些打哆嗦,一口又一口的呼着气,好像只有这样才能给自己壮胆,让自己不那么害怕一样。

安然又走到了那栋现场勘测实验楼的门前,平时不允许学生出入的实验楼在黑夜中更显得阴森可怖,方晨知道言修是死在这里的,她看到安然抬头望向那个教室A106……

她顺着那个方向看去,突然有种阴森森的感觉,好像那个地方随时又会冒出来一具尸体似的。

“安然……”方晨抱着双臂,咽了一口唾沫才小心翼翼地喊她,“我们回去吧?”

实验楼的门突然发出一声轻微的响动,方晨记得,这栋楼是用一把很大很重的锁锁上的,而且门本身也非常的重,不可能被一阵风吹响,再说,自从那件事 ,大门对面的窗户,也一直都是锁死了的。

方晨突然升起一阵不详的预感,随着大门晃动声音的加剧,这种预感越来越强烈,她上前拉住了安然往回扯:“安然,我们快走吧。”

可是已经晚了,在安然随着方晨踏开步子那一刻,方晨突然感觉脑后升起一阵风,随后,她就被打晕了,在晕倒之前,她似乎还看到了那扇已经被打开的大门,里面一片黑暗。

安然有些震惊地看了一眼倒在地下的方晨,随后,她便有些茫然的看向眼前这个人。

安然几乎立刻就能确定,这就是在很久以前袭击过她和陈潇的那个人,即便她还戴着帽子和口罩。

安然愣了一会儿,突然喃喃道:“言修……”

“你还记着他?”对面的男人冷哼了一声,“孙楚杀死了那么多人,你都要用这种方式,一个一个的来怀念吗?”

安然突然觉得有些头疼。

她慢慢皱起了眉头,越来越紧,越来越紧,最后连五官都不受控制的皱在了一起,她抱住头,有些崩溃的蹲了下去。

面前的男人依旧那么平静地站着看着她,眼神从上而下,一直追随着安然的身影,他似乎很享受现在的这种感觉,欣赏着自己努力了很久的作品,一个研究对象精妙的心理变化。

就在他兴奋到快要忍不住笑出来时,安然却突然停止了挣扎,她放下手,慢慢站了起来。

那个男人有些惊讶地打量了她几眼,想要开口,却什么也没说出来。

安然看到他的口罩因为不规则的喘气动了动,她站起来,调整了一下状态,含笑看着他:“鬼狐?或者……林志?”

那个男人仅仅慌张了几秒钟,便抡起棍子朝着她挥了过来。

安然醒来的时候,正在一个不知名的心理研究室中,安然能确定这家研究室就在安市市区,但她从来没有来过,也不能确定具体的方位。

她的头还很疼,疼的完全无法集中注意力,眼前的东西能大致看清,她似乎看到了方晨的身影,和她一样,被绑在了一张椅子上。

她有些痛苦地闭上了双眼,努力转动着眼球,过了一会儿,才又一次睁开双眼,这次她看到了另外一个人,那个袭击了她和方晨的男人。

他已经摘了帽子和口罩,这是安然第一次看清楚他的样子,一个看起来文质彬彬的还算年轻的男人,他的气质和卫天放有些像,让人怎么也无法将他跟那些穷凶极恶的杀人犯联系在一起。

青年才俊、年轻有为,单看外表的话,他完全担得上这些赞美。

安然丝毫没有顾及自己现在的处境,她盯着鬼狐看了很久,才勉强的笑了笑道:“你和我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鬼狐一直沉闷地表情竟然因为她这句话儿绽放出了光彩,他饶有兴趣的眨了下眼睛,迫不及待的拖了一把椅子坐在她面前:“哪里不一样?”

“我以为……”安然歪着头,努力组织着语言,“我以为你是一个……大腹便便……或者,林教授那样的老头儿?再或者……是一个大胡子,像个黑社会?”

鬼狐的脸色因为安然的话变得越来越差。

安然似乎察觉到了这一点,及时收了口:“因为我实在无法想象,一个看起来这么气质沉稳的人,会去做这样一个实验。”

“这个实验本来就不是一般人可以做的,”鬼狐冷哼了一声,“你不是比我更清楚这一点吗?安然?”

“当然,只有神经病才会做这样的实验,”安然也跟着冷哼了一声,“一个毫无意义的实验。”

“毫无意义?”鬼狐惊叫了一声,拨浪鼓似的摇着自己的头,“不不不……你不能这么说,安然,这个实验有着重大的意义,它会成为心理学研究上一个重要的里程碑,它会在心理学研究史上大放异彩。”

“你想的太多了,”安然的头还在隐隐作痛,她闭上双眼缓了一会儿,有些讽刺的笑了笑,“古往今来,有哪一项重大地心理学研究,是以人命为代价的?你这样的实验如果公之于众,也许是为引起心理学研究界的讨论,也如你所说会有一段时间大放异彩,但它很快就会被唾骂所取代。华生的恐惧实验你知道吗?”

“我当然知道,”鬼狐似乎很不乐意安然问他这么浅显的问题,他说完又哼了一声,“那又如何?即便如此,华生还是成为了著名的儿童心理学家,他的许多著作都被后人所引用,他的名字也会永远被后人记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