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嫣的确在喊他,只可惜陶其再也不能答应了。

慕嫣看到的是他的尸体,躺在血泊中的尸体,那张脸上还带着绝望与深深地不舍,慕嫣看向他奔跑的方向,那是她们两个人租的房子。

“陶其……”慕嫣最初的嘶吼声已经变成沙哑的、带着颤抖的轻喃,她一下又一下的推着陶其,那尚待着温热还没有僵硬的身体,“陶其……你起来,你不是向我求婚了吗,咱们不是就要订婚了吗……陶其……”

慕嫣没有流一滴眼泪,围观的人却都忍不住簇簇落泪。

一周后,陶其的父母将他的尸体运了回去。大家都知道陶其有一个女朋友,可是在陶其的父母将他尸体运走时,他的女朋友却没有出现,其他同学奇怪的同时,又不忘感叹一把世态炎凉,之前那么好的感情,这人一死,连送都不来送一下。

慕嫣开始有些庆幸卫天放没在意过陶其,也从来不知道,她就是陶其的女朋友。

“你心中有恨。”那个心理医生对她说。

慕嫣有些呆滞地坐在这个心理诊所的沙发上,手上捧着一杯早已凉透的白开水,听到那个医生的话,她没有表露出什么情绪,过了一会儿,她才抬起头说:“我想要学习催眠。”

“学习催眠?”那个医生似乎很震惊,但慕嫣却觉得他似乎有些兴奋,不过她现在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陶其的死已经过去半个月了,她每天晚上都能在梦中看到陶其的尸体,躺在血泊中,瞪着眼睛,满脸的委屈与不甘……

“对。”慕嫣说,“我可以交钱,只要你肯教我。”

那个医生没有说这个话题,他问:“你想报仇?”

慕嫣听到这个词语,轻轻颤抖了一下,沉默了很久之后,她才点了点头:“是。”

“我可以无偿帮你。”还没等慕嫣反应,那位医生便朝她伸出了手,“我姓林。”

慕嫣有些茫然地伸出手去,等这个握手仪式完成了,她才问:“为什么?”

“你的恨很浓烈,”林医生说,“我想,如果不是什么痛彻心扉的事情,你不会产生这么浓烈的恨意,这样的情况,我不该收你的钱,”他笑着说,“做这一行的总要小心些,我怕遭雷劈。”

慕嫣对这个回答嗤之以鼻,但她没心思管那么多了,付不付钱,她都要学习催眠术,她要为陶其报仇。

林医生最初不知道慕嫣是有一些心理学基础的,在教她的过程中才发现了这一点,他显得十分惊喜,教慕嫣也教的非常细心。

她还借助这个机会,催眠了慕嫣,当然,不止一次。

其实林医生心里明白,就算不催眠慕嫣,慕嫣最终也会完成这个复仇计划,但他就是想看看通过催眠暗示可以达到多少催化的效果。再者,慕嫣的心理素质非同一般,这对他而言意味着挑战。

他喜欢挑战,毋庸置疑。

慕嫣远比他想象的要冷静,即便他多次暗示她应该快点报仇,杀了他……慕嫣仍旧坚持自己的想法,她制定了一个长远的计划,她不甘只是简简单单的杀死卫天放,她要他尝到陶其尝过的那种滋味,绝望、无助到崩溃的滋味。

“我考取了护理证书,”慕嫣淡淡地说,“我要去中医院工作了。”

“你的仇人在那里?”林医生其实早就知道她的仇人是谁了,但那是在催眠中知道的,他必须要做戏。

“对,”慕嫣没有刻意的隐瞒,她握着手中那条宝石项链,点了点头,“我原本打算去市里的三甲医院,我的成绩和水平完全可以考进去,不过……我要为他报仇。”

林医生笑着点了点头。

“谢谢你,”慕嫣对他笑了笑,“认识你后,我才知道我之前学的心理学只是九牛一毛,哦……我催眠过我的男朋友,浅层次的催眠,但那不足以帮助我。”

“你很有天分,”林医生说,“如果不是这些事情,我很希望你能从事这个行业,你一定会大放异彩。”

“或许吧,”慕嫣转了一下脚步,“如果将来有机会,我会试试的。”

林医生望着她的背影,嘴角的笑意渐渐加深。

我还真希望你有这个机会。

避免太出头被怀疑,慕嫣的简历中抹去了一切优秀的成绩与经验,她和普通的新招护士没有什么两样,甚至某些地方还不如她们。即便如此,她还是通过努力分到了脑科,这个科室中,最有名的专家就是卫天放,不是他的资历,而是他的年龄

慕嫣每次看到卫天放那张脸,都会想到陶其临死前的样子,她不知道多少次暗示过自己,沉住气,才能将这个计划实施完成。

与她一同值班的小护士叫窦婷,非常喜欢卫天放,慕嫣最初觉得有那么一丝不甘,甚至不止一次想要提醒窦婷,最终,她还是按捺住了冲动的情绪。

卫天放甚至与她有过几次对话,但他永远都是那副高高在上的姿态,即便对每个人都保持着温和,但温和之中那种蔑视和高人一等的感觉,是无论如何也抹灭不了的。

慕嫣尽量平和的与他对话。

她终于等来了机会,一个很快就要进行手术的病人,还有一个刚刚送进来,也要先进行调理,准备手术的病人。

慕嫣含笑看着那位病人与她的妻子:“这段时间我会照顾你,有什么事情,你和家属都可以随时找我。”

那位病人叫冯庆生,他的妻子钱愉是一个很温柔的妇人,她看着慕嫣连连感叹:“哎哟,多好的姑娘,要是我们家孩子能找个这样的女朋友就好了……”

那一刻,慕嫣的心里是有些软的,她想到了他们一家三口团聚的场面,也想到了她与陶其亲密的时刻。

“我曾经也有一个男朋友,”慕嫣笑着说,“后来因为意外分手了,我正在找他,”她拔下了病人手背上的针,“我想我一定会找到他的。”

钱愉啧啧叹息着说可惜了,却怎么也没想到,面前这个被她称赞的女孩儿,对他的丈夫抱着别样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