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有一朵花。

一朵新波百合,开的正艳。细长洁白的花瓣肆意地向周围伸长,仿佛受了回弹的力度般微微卷曲回来,包含在花苞中的花蕊顺势向上伸长,偏综的黄,衬得花瓣更加洁白无瑕。

整个房间里只有这一朵,在暖黄的有些昏暗的灯光下,美德让人舍不得移开目光。

那个男人痴痴的看着花瓶中的百合花,表情如痴如醉,他长得很帅,狭长的双眼,眼尾微微翘起,带着一种魅惑力,仔细看,那双眼睛黑的发亮。他的嘴角微微上扬,勾勒出一丝淡淡地笑意,挺翘的鼻尖一下又一下触碰着花瓣,那种清香和柔软让他痴迷。

“你很喜欢百合花?”另一个男人走过来,打开了另外一盏灯,房间内顿时亮堂了不少。

这是一家主题酒吧的包厢,人不是很多,不像普通的酒吧那样吵闹,反而很安静温馨,很像咖啡吧的感觉。

“我喜欢所有的花。”男人笑着回答,“你看,它多像一位高贵而纯洁的女人,穿着白纱裙的女人,好像东方神话中所描绘的仙女,哦对了……花仙子,这个称呼准确吗?”

“你对东方神话还有了解”男人讲低度的花酒放在了他面前,“你这么一说,还真的挺像的,在中国的神话中,每一种花的确有它对应的仙子,就像西方的精灵,不过在影视作品中,它们大都是花枝招展的。”

“那是影视作品没有演绎出她们本身的模样,”男人端起酒喝了一口,入口的桂花清香让他沉醉,他看向百合花的神情更加迷醉,“哦,真美,我简直要爱上它了。”

“你会爱上一株花?”对面的男人吃惊的低呼了起来,“别闹了,你是不是在国外待傻了?西方的那种浪漫与开放,我听说的,不过,这也太疯狂了吧?”

“所以西方的影视、文学等作品才更加人性化,对于东方所难以接受的,譬如同性恋,也更乐于接受,”男人笑着拍了拍桌子,“嗨,文笙,你不会当真了吧?我说说而已,我还不至于跟一朵花恋爱吧?”

“西方的确有不少类似的戏剧作品,”叫文笙的男人耸了耸肩,“爱上动物,或者植物?你说同性恋?拜托,王尔德不就是因为同性恋不被认可,才写出那些总带着悲情意味的作品的吗?”

“我的天……”男人有些崩溃的仰头大叫了起来,“文笙,王尔德都是哪个年代的人了?你难道现在要跟我谈清朝的女人缠足吗?这太离谱了。”

文笙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西方文化我可没你懂得多,不过你每次来我的酒吧都要这样仰天长叹一番的话,我可真的不敢开张了?”

男人仍旧是那副模样:“why?我可是在包厢里。”

文笙笑着走了出去。

这个男人是从半个月前光顾他的酒吧的,文笙并不知道他的中文名字,只知道他的英文名叫乔安,他是才从美国回来的,文笙也很纳闷儿,从美国那么疯狂的国家回来后,怎么会喜欢他这种温馨安静风格的酒吧。

或许是因为那些花?文笙想到他每次看到花时那种如痴如醉的模样,也只能认为是这个原因了,文笙喜欢养一些花,他的包厢也是以花命名的,所以每个包厢都会有花,不多,但清新怡人。

经常光顾这个酒吧还有一个人,是一个年纪不大的女人,甚至还能称得上是一个女孩子,她来这里,却单纯的是为了喝酒的。

文笙问过她为什么不去那些酒吧喝酒,她说这里清净。

很直白的女人。

后来文笙才知道,这个女人是一个警察,工作还没满一年,她有一个很好听的名字,叫安然。

“嘿,你又来了?”文笙看到安然的身影,习惯性的给她倒了一杯自制的鸡尾酒,鲜艳的绿色让人觉得有些晕眩。

“谢谢。”安然坐在吧台上,端起那杯酒喝了一口。

文笙看得出她是个有故事的人,但她不主动开口,他也不会多问。

“你上次来是上周三,”文笙笑着说,“已经周日了,很忙吗?”

“还好,”安然又喝了一口酒,“去了一趟东省,昨天才回来,挺累的,过来放松放松。”

“需要我给你准备一个包厢吗?”

“也好。”

那个包厢内有一面落地窗,窗外是一个花园,文笙放在酒店里的花就是在这里培育的,从窗户望出去,正好能看到全景,各色的鲜花,非常美。

安然喝了酒后有些微醺,又因为在落地窗的包厢里晒着午后的阳光,没一会儿就睡了过去。

当她醒来的时候,面前多了一个人。

安然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眼神从茫然到震惊最后化作惊喜:“你怎么回来了?”

叶安虽然换下了一身警服,但还有些风尘仆仆的味道,他很早就来了,见安然在睡,就没有打扰她。

“听黎队说你回来了,我就请了一天假。”叶安看了看她面前的酒杯,“怎么又来喝酒了?”

“习惯了。”安然淡淡地笑了笑。

安然曾经断言自己不会做一个警察,但她最终还是入了这行,她提前完成了研究生学业,直接进了市局。

其实那时候,叶安反而不想让她做一个警察了。

安然最终做警察的原因,大家都心知肚明,还有一个犯人,因为没有找到证据,而逍遥法外。

安然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喜欢上了来酒吧,但她每次都不会喝醉,只会喝上这么一杯,然后在这里待上几个小时。

叶安每次来这里找到她的时候,都觉得有些心疼。

叶安看了看手表:“不早了,回去吧,我买了些菜。”

安然没想到他这么忙的情况下请了假还想着给她做饭,心中感到温暖,立刻点了点头:“好。”

出去的时候,正好看见一个男人在结账。

文笙笑着与那个男人打趣:“好,我不会撤走那朵百合,但它总是有花期的,花期过了,我也没有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