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潇在和安然在多依河的时候,安然就曾经揣摩过凶手的心理,而那样的场景、美丽的景色、精心装扮的尸体,和安然揣摩的非常吻合,而九龙宾馆的这具尸体,不管是谁,也很难将它与那样精妙的心理联系在一起。
“还有一个问题,”陈潇说,“如果鹦鹉的喙代表的是苏琪,水仙代表的是柏暖,那么前面并没有另外一种花了,难道他不是按顺序来的?”
“这很难说,”安然摇了摇头,连她都不敢确定,“这个凶手的想法是精妙而跳跃的,我可以肯定,他不是一个有强迫症的人,也不会刻意的追求完美,在他眼里,随意的、有些残缺的反而更美。从九龙瀑布群和多依河的尸体我们就能看出来。”
严溪有些不太理解:“看出来什么?”
那两具尸体除了精心布置,看起来没那么惨烈以外,他实在是看不出来什么了。
“这又要讲到那个捡麦子的故事了,”安然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苏格拉底让弟子去捡麦子,他的弟子走完了整片麦田,最终都没有找到麦子。他的这种心理很好理解,得不到的永远是最完美的,这是人的常态。而凶手虽然为找到一个好的抛尸点奔波了很久,但他最终还是选择了一个地方,那个地方离某一个起点……或者说终点不远,也就是说,他并没有在走遍全程后,发现没有自己想要的麦子,又退回去。后面还有更美的地方,不是吗?而他和苏格拉底的弟子不一样,没有不许返回的规定。”
安然见他们的神色还有些茫然,似懂非懂,她便继续说:“凶手并没有刻意的去寻找最完美的抛尸点,或许他有这么想过,但不会因为没有找到而放弃做这件事情,他应该是一个很认真,但骨子里比较随意的人,我觉得他更像是一个自由职业者,从事艺术相关工作的……作家或者美术家?这我不能确定。”
“所以……”她微微向前倾了倾身体,“如果用惯常的思维,案子中明显地相同点来破这桩案子,不一定是最好的方法。说不定,在什么时候,又出现了一具尸体,和花的名字对应,却和另外两桩案子的手法完全不一样。好吧,尹双和对应的花这个问题,我现在也想不明白,或许,我们可以问问文笙。”
在场的当地警察,只有严溪知道文笙是谁,其他人都面面相觑,过了一会儿,一个警察终于忍不住了:“你们不觉得这有些离谱吗?”
安然料到会是这样,她淡淡一笑,坐了下来。
最初在安市市局的时候,她也曾经遭受过质疑,也已经习惯了,黎易扬说的对,不是所有人都像她这样,对人的犯罪心理保持着敏感,更多的人是会用惯常的思维去推理,痕迹、或者动机等等……
安然的推理的方法就和花的名字一样,虚无缥缈,让人找不到定点,如果没有足够的事实证明,就难以让人相信。
他们不是没有接触过犯罪心理,而是还没有这么直观的将犯罪心理运用到破案中。
“我们当然不会摒弃传统刑侦的手段,就算是揣摩凶手的心理,也是从犯罪手法、痕迹上来看的,”叶安微笑着解释,“这只是一个思路,不是吗?”
严溪打了个眼色,那名警察才慢腾腾地坐了下去,他就坐在安然对面,坐下来时看到安然的笑容,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了。
“严警官,”叶安喊他,“继续吧。”
严溪笑着点了点头:“好!第二起命案,同样发生在七月十三号,死者被发现的时间是上午八点四十五分,死者被精心打扮后放在情人瀑前方的大石头旁边,致命原因是过敏引发的心脏骤停。这里需要注意的是,死者苏琪是一个对花粉严重过敏的人,而法医在她的鼻腔内发现了大量花粉,凶手一定是专门了解过这一点,才用这个方法杀死了她。经检验,死者死亡时间在七月十二号晚十一点至次日凌晨之间,凶手应该是在其他地方杀死了死者,再将其抛尸到九龙瀑布群的。死者的社会关系我们已经调查了,死者本人及其家人都没有在外结仇,死者财务均未丢失,也没有遭受过性侵和猥亵,所以基本排除仇杀、抢劫的可能。”
严溪说完,又将画面切换到了多依河,因为情绪和距离的原因,乔安拍出来的尸体还有些模糊不清,而这上面的尸体就非常清楚了,连局部细节都拍的清清楚楚。
这些细节再一次验证了安然的说法,凶手并不是一个趋于完美的人,所以这些局部的细节也看不出刻意与精心,而是非常随意的,甚至她的脚边还缠上了一些水草,要知道,多依河的环保并不是非常的好,那些水草看起来有些脏,但它依旧挂在尸体的左脚上。
安然甚至在想,凶手是不是拖着尸体找了这么久地方,最终确定了,只是将她放在石头旁边摆好姿势就离开了?
即便如此,这具尸体仍旧是美的,这种随意反而增加了她的美感,仿佛与美丽的多依河融在了一起,那种与自然相融合的气质,让人不禁为之沉醉。
“第三起命案……”严溪开始了他的讲解,“发生在七月十四号上午七点十一分,同苏琪一样,死者被精心打扮后放在多依河中的一块石头旁边,身体没有明显外伤,死亡原因为河豚素中毒。经检验,死者死亡时间在七月十四日凌晨两点到三点之间,应该也是被凶手杀死后抛尸至此。死者为高二学生,社会关系不算复杂,在外面认识一些小混混,但经过排查,这些人都排除了作案嫌疑,死者情况同苏琪基本一样。有极大可能,苏琪和柏暖是被同一个人杀死的。”
严溪说完后,犹豫了一会儿,才讪讪笑着开口:“尹双的死状看起来,倒是像极了仇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