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有什么奇怪的?”严溪不以为然,“你本来就是在这里长大的,有一些人印象模糊了些,看久了就会想起来一点,不是很正常吗?”

“话是这么说……”陈潇挠了挠头,“我就是感觉有些怪怪的,哎对了安然……你觉得周强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

“半真半假。”安然直接回答了她,但这个回答和陈潇和严溪都愣了一下,这和没回答有什么区别吗?谁都知道是半真半假,这样的回答最让人分不清到底是真是假,也就最容易蒙混过关。

安然侧头看着窗外,而实际上窗外也根本没有什么好看的,到处都是灰尘,看上去一片白茫茫的,连窗户都被灰尘布满了,他们就像在穿越一片起风的沙漠一样,不管外面有什么景色,也都看不清了。

实际上,安然也确实没有看什么,她虽然望着窗外,但两眼却是毫无焦距的,看上去就好像是在发呆。

陈潇问她的问题,实际上她也在想,她现在满脑袋都是周强说的那些话,一字不落,一句一句的在脑海里回放着,哪句是真的?哪句是假的?甚至哪个字是真的?哪个字是假的?

安然说完那四个字之后,就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开口,车子几乎驶过了施工区,灰尘也明显小了一些,虽然窗户上还是弥漫着灰尘,灰蒙蒙的看不清外面,但也能模模糊糊地看清楚一些东西了,算算时间,都差不多快半个小时了。

陈潇和严溪都以为她不会再说话了,谁知道她却突然开口了:“他没见过这个盒子……包括里面的郁金花标本和水晶画,应该是真的。但是他说他想不到是谁会做这些东西,恐怕是假的。”

陈潇坐在副驾驶上,立刻转了一百八十度向后看着她:“我天……这你也分辨的出来?”

安安微眯着双眼摇了摇头:“我说了,只是应该,我也不能完全确定。我一直在观察他,他看到那个小木匣子和里面的东西时,那种陌生的感觉不像是装的,而且据我所知……他也没学过心理学和表演,好吧……这听起来挺像是玩笑的?而后来,当我问他认为会是谁做的这些东西时,他开始的确没想到,也的确是在思考,但在回答我之前,我看到他眼眶慕然瞪大了一些,还很急促地吸了一口气,这说明他当时一定想到了什么让他觉得震惊的东西,但他不愿意告诉我们,所以做出的反应是短暂而急促的,然后就用‘不知道’的方式回答了我。我想,他就算不知道那个人到底是谁会,在他心中也一定有一个答案,只是他不愿意告诉我们……他为什么不愿意告诉我们呢?”

陈潇知道,当安然说着说着就开始问这些问题时,她绝对不是在自问自答,而是又陷入了下一轮的思考,陈潇也没有打扰她,只是对着严溪无奈的挑了挑眉。

安然还没想出个所以然,叶安就打电话来了,手机铃声一响,安然的思绪一下子被拉了回来,匆忙拿起手机按下了接听键:“叶安?嗯……什么?”

安然同叶安说话一直是温柔而平静的,而现在,她的声音却骤然增大,语气也变成了疑问和震惊,吓得陈潇和正在开车的严溪都回过头看了她一眼。

“又出现了一具尸体。”安然的脸色发白,抓着手机的关节也在泛白,“在鲁布革人工湖。”

严溪马上调转了方向,同时播了电话出去:“喂?小刘,我传一份口供给你,你马上去验证真实性,我有些急事,暂时回来不了,好……就这样。”

叶安他们也已经赶过去了,鲁布革人工湖更是L县偏僻且不知名到死的景点,一般外来游客都不会到那里去,但当地人却偶尔会去转转,当成一个散步的公园也不错,尤其是住在那附近的住户,吃过饭,经常会去围着湖转一转。

所以即便没有太多外来游客,那里的尸体还是很快就被人发现了,死者,正是王珏曾经从花的名字里推断出的一个人,只可惜,警方的资源实在有限,而且这些女孩儿也完全不把这个当成一回事,像这次的死者黄茜,甚至还单独出门。

这次对应的是紫茉莉,很常见,是一种比较朴素的花,一开就会开很多,生命力特别顽强,在中国,这种花多的几乎人人都不会去注意它,但一些农村的小孩儿会很喜欢,因为它外形有些像小喇叭,其实也挺好看的,但和那些名贵的花比起来,它实在很难受到关注。

黄茜就是一个这种气质的女孩儿,长得挺漂亮的,但就是非常朴素,不管从气质还是从打扮……当然,她现在已经被凶手完全照着紫茉莉的特征打扮了,穿着一身民国时期的学生装,梳着半捆的齐肩长发,化了一点点淡妆,淡到可以忽略,如果不是在这个时代,她这样的女孩儿放在人群里,应该不会有多少人注意的,但如果仔细看,她长得其实很漂亮,只是很难被关注到。

黄茜的尸体被放在一棵树旁边,和苏琪和柏暖有些像,都是靠坐着,她的双腿上还放着一本书,看起来就和一个学生没有什么两样,因为半垂着头,连她闭着的眼睛都不是很明显。

“怎么会这样呢?”严溪真是越来越不理解了,“他既然没有杀死秦路,又为什么要把黄茜杀死呢?”

王珏的一张脸早就臭的不成样子,整个人看起来又凶神恶煞的了,脸上那道疤也显得更加狰狞了,严溪的话还没说完,他就一脚踹到了那棵树上:“妈的,这个凶手真是没完没了了!”

严溪和叶安都很清楚他的脾气,他前几天之所以非常配合甚至也很感兴趣的帮他们找人,其中有一个原因就是这段时间里一个人都没有死,包括失踪的秦路也活着回来了,谁也没想到,秦路才回来,就死了另外一个人。

安然看了他一眼,又继续盯着那具尸体,过了一会儿,她走向了那具尸体,转过身道:“我想,我知道是为什么了。”